“文舉也好,武舉也罷。就算考上狀元,他也不做官。”
“你這個只要不涉及到科舉,其他的怎么逗你都可以。”章則安將滿滿一杯水酒一飲而盡,他拍了拍手道。
“這是自然,科舉乃是讀書人的頭等大事,容不得一點馬虎。”楊佑安一本正經的說著。
“我也讀過書,考過科舉當然明白。”
楊佑安聽章則安說這話,忽然想到什么,他問道:“話說章兄當初不是會試第一嗎?怎么沒做官啊?”
“你不知道,”章則安又給兩個杯子倒上水酒,拿起其中一杯遞給楊佑安,但楊佑安只是拿著看看并不喝,“我跟文仁之間的賭約雖說是會試前三和殿試頭彩,但實際我跟他的科考成績并不算在考生之內。”
“什么意思?”楊佑安,似懂非懂的打量著杯子,他看著上面的條紋玩問道。
章則安笑笑,“也就是說,我和文仁就算得了前兩位,但是不作數。后面的三四五名考生才是會試的三等。意思就算第三等就是會員,然后以此類推。”
楊佑安聞言,將杯中酒一飲而盡,情緒有些懊惱,“原來是這樣,難怪他當時會生氣。說我一個小屁孩懂什么。”
雖然那天過后他想明白了人各有志,在這李成儒是靠本事考上去,就算不做官也輪不到他楊佑安指責什么。
“而且我記得當時李兄跟我說過,他本來可以拿第一的。”
“沒錯,當時他基本上放棄了科考。我記得那天你跟他吵了架之后到我那去跟我抱怨。”
文商十四年,余春二十五日,一更天。
“你說這小屁孩懂什么?非要跟我抬著杠子?”李成儒在章則安寬大的房間里,一只腳搭在椅子的椅把上,嘴里喝著悶酒,滔滔不絕。
“這跟人家懂不懂事有什么關系?”章則安則坐在他的對面,他拿著折扇給自己扇著風,笑道。
“怎么沒關系了?他什么都不知道就在那指指點點的,我活這么大,什么時候被別人指點過,就算是皇帝他也不敢跟我說什么吧。”李成儒氣憤看著章則安,神色里滿是委屈。
“你還委屈上了,你不跟人家說清楚,還好意思跑到我這里來抱怨。”章則安也是沒好氣的說著李成儒,言語間全都偏向著楊佑安。
“不是,你幫誰說話呢。”李成儒不敢相信自己面前這個人居然會幫著楊佑安說話。向來不都是他幫著自己說話嗎?而且連皇帝也敢說的人。
“什么幫誰說話?我這是實話實說好不好。再說了你李成儒在這江湖上這么多年了,除了我你還有幾個朋友?有幾人能受得了你的?我是看人家佑安把你當朋友,才這么說你的。換做其他人你看我幫他說話嗎?真的是,我也是對你好言相勸,給人家道個歉,不然你就又少一個朋友。”
章則安義正言辭,把李成儒說的體無完膚。
“道歉?那不可能!雖然我有錯,但是我不能低頭。”李成儒的確把楊佑安當朋友。倒也不是因為他年齡小,逗著好玩,因為楊佑安是他見過的讀書人里,最特別的人。
往常書生一路來到京城,先不說途中會遇到些什么,就單說這京城里的那些青樓里那叫一個非尋常煙火。一般書生去了根本抵抗不了。可他呢?對這些視作虎豹,就連醉酒了,嘴里都是書中經典。
但是你讓他道歉,那不可能,那絕對不可能。就算他李成儒再怎么把他當朋友也不可能道歉。就連章則安也是,當初把章父最愛的那幅畫給弄壞,被他給追了幾天幾夜,被打的還不了手寧死都不道歉。
“你這人就是太要強了,要不是你對我脾氣,我才懶得跟你當朋友。”章則安一臉無語。
“誰稀罕。”李成儒白了一眼他,又繼續喝著酒。
“你嘴真硬。”
“不硬能扛得住那一刀?”
“你就說道不道歉?”
“不去。”
“確定?”
“確定。”
“誒?你干什么?”
“道歉去。”
文商十四年,梅月十六日,會考結束。
“你就在坐著,我已經把佑安約好了,之前讓你給跑了,也就算了。今天你要是再敢跑你信不信我打斷你的腿。”會考結束之后,章則安一路跟著李成儒,等到他跟兩位大人說完話之后,立馬追了上去。
但是李成儒輕功要比章則安勝上一籌,好在他提前找了人,半路將李成儒攔了下來。因為已經離自己家客棧不遠了,于是索性把他扔到了房間里。
“行,我不跑了。”李成儒看著怒氣沖沖的章則安,心里也是打鼓。如今世上,能讓他李成儒覺得害怕的人也只有他章則安了。
等到章則安把人帶過來,他先開了頭,示意著李成儒趕緊道歉。最后李成儒也是不負所愿道了歉。楊佑安也表示是自己思慮不周,給李成儒道著歉。
“原來是這樣,我當時就在想以李兄的性子怎么可能跟我道歉。”楊佑安坐在石凳上,看著漸漸明亮的天色,和已經開始起床的梨園弟子們笑著。
“你們倆起這么早?”梳好妝的解曉霜,一身丹青來到兩人面前,看著桌上的酒她蹙著眉頭,“今日會試,你們怎么還喝酒啊?”
楊佑安端起自己還有一半的酒杯遞到解曉霜的面前,“你嘗嘗,這里其實都是水,只是章兄怕我緊張摻了點酒。”
解曉霜接過酒杯嘗了一口發現確實沒什么酒味,也就放下了心,畢竟科考不是兒戲,不能出什么岔子,要是被人查出來,說不定還會被取消資格。
“時辰不早了,收拾下東西吧。”解曉霜站在楊佑安身后,幫他捋著衣著,拍了拍他身上的沒有的灰說道。
“嗯。”
等到時間差不多了,解曉霜,老班長,章則安和張婉儀站在梨園的大門口,看著懷里抱著筆墨紙硯,站在馬車旁邊的楊佑安。
“孩子,不必太過擔憂。盡力便是。”老班主滿意的看著神采奕奕,儒生氣質極佳的楊佑安笑道。
“班主,楊公子一定能第一然后進入殿試取得狀元的。”張婉儀站在老班主的身邊說著極好的話。也為楊佑安鼓勵著。
“抓緊啊,我還等你喝你跟曉霜的喜酒。”章則安為楊佑安準備了輛馬車。他站在那里手拿折扇調侃著楊佑安。
“一定!”楊佑安對著幾人深深的鞠了一躬。
楊佑安低下身子,解曉霜慢慢的走到他的身前。她將楊佑安扶了起來,滿眼是他的輕輕說著:“不管如何,我在這里等你回來娶我。”
“正和此去,不論結果,定娶佳人。此言天地為鑒,三尺神明記之。”
兩人相對鞠了躬,之后楊佑安便坐上馬車緩緩而去。
“那之后呢。”平安問道。
“之后的幾天里,二皇子確實來過一次,若不是我在,或許真就出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