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佑安疑惑的將錢袋子拿起來掂了掂,從里面發出來的聲響來看,是一袋子碎銀,從拿在手中的重量來說應該是在五十兩左右。
他挑了挑眉頭,將錢袋子放到一邊,拿起那封信封上寫著正和親啟的信。
他打開信封,看著信里的內容忽然覺得有點好笑,心想:李兄這人還真是奇怪。
或許李成儒應該是他這一路上走來遇到的最有趣,也最讓人看不明白的一個人。
他這個人很奇怪,表面看上去大大咧咧的,其實又是一個很深沉的人;他喜歡花天酒地,但卻又酷愛讀書,平時沒事的時候經常在墻角對著蛐蛐念自己寫詩或者文章;也時常對著它們聊天地,論古今,總而言之他很奇怪,他很特別。也深深的影響了楊佑安,也導致他后來的,有很多的習慣都與他有關。
楊佑安第一次進京趕考,當他穿過那道恢宏,氣勢磅礴的城門,輾轉幾個客棧之后,最后來到百來客棧。也是在這,他第一次遇到了正在與著同樣前來進京趕考的考生們大話趕考經歷的李成儒。
“李公子,你也算是進京趕考的老生了,這次你可有把握考得第一啊?”
楊佑安背篋笥剛走進百來客棧,看見在一個方桌之前,圍了一堆人。而人群中間,一個身著青灰色衣衫的青年,手里拿著一把合起來折扇,輕輕的敲著桌子。另一只手則拿著茶杯,放在鼻子前聞了聞茶香,隨后一飲而盡,便站了起來,對著將他圍起來的考生們大笑道:“誒!小生不才,第一不敢想,倒是這第二,十穩!”
“那不對啊,”其中人一人很是不解的盯著李成儒,說道:“您說這第一不敢想,可為何這第二卻又能如此自信啊?”
“誒!這你就不懂了吧!”李成儒走到那人面前,拍了拍他的肩膀,說道:“因為你不知道這赴京趕考的都有些什么人,比如說,三十年前也就是如今的當朝宰相狄青云,狄大人。”
“十六歲第一次赴赴京趕考就拿了會試第一,在殿試的時候更是讓陛下都覺得嘆為觀止,說:‘小小年紀竟有如此才智。’所以你敢說今年不會出現這樣的人嗎?”
那人聞言,只見他蹙眉思索了一會,搖頭道:“狄相之事,我也聽過,若是如此,那李公子所言……”
當他說到這的時候,卻又忽然覺得不對,繼續對著李成儒問道:“雖說如此,那你怎么知道自己肯定能拿下這亞元呢?”
“嘿嘿,你猜。”李成儒說完便轉身穿過人群,朝著樓上走去。
楊佑安看見眼前的一幕也是皺著眉頭,撅著嘴,覺得這人甚是有趣,就像一個說書先生一樣,說話只說一半,留下個謎題讓人去猜。
當楊佑安見圍在一起的眾人開始散去,他也來到客棧大堂,對著柜臺里的店家說道:“掌柜,此處入住,每日需要多少銅錢?”
“三百文,包三餐是四百文。”客棧掌柜是個山羊胡須,身子偏瘦的中年男子。
“離開考還有半月,也就是六千文,六兩銀子。”
楊佑安嘀咕著,卻又聽見掌柜的說:“我這已經很便宜了,如今是可科考的日子,別的客棧入住現在已經是一貫一日了。”
楊佑安心里暗想,確實如此,方才他已經去過幾家客棧,基本上都是一貫或者一貫五十文左右,而這里卻是四百文一日,還包三餐已經是很好了。
可他摸了摸自己懷里的錢袋子,臉上一頓尬笑,自己自從離家之后,一直都是靠著沿路的府衙或者同路考生相助才能走到這里,可如今與他同路的只剩他一人走進了京城,而他們給自己錢兩一路上也花的差不多了,實在是囊中羞澀,怕是實在住不起了。
“打擾掌柜了,我再去別處看看吧。”
楊佑安尷尬的對著掌柜的行了個禮,轉身便要走卻又被掌柜的叫住了。
“看樣子你也不大,還背著個箱籠,看穿著倒像是個書生,怎么也是來赴考的?”
掌柜的看著個子不高,模樣倒是清秀,一身窮書生打扮的楊佑安問道。
楊佑安愣了一下,答道:“回掌柜的,小生楊佑安,年方十五,得了夫云州鄉試第一,的確是前來趕考的考生。”
“鄉試第一?”掌柜的一聽臉上甚是不信,卻還沒等到他開口,只聽得從客棧樓上傳來一聲震驚。
兩人雙雙抬頭望去,只見李成儒也是不可置信的盯著楊佑安。
楊佑安看見李成儒后,心里想著他不是回房間了嗎?雖然心里這么想著,但還是對著李成儒行禮道:“正是。”
李成儒聞言,立馬從樓上跑了下來,滿是好奇的打量著楊佑安,就好像是在看什么怪物一樣。
“公子為何這般盯著小生?是小生有什么不妥嗎?”楊佑安不解,也是低頭看了看自己。他覺得自己除了穿的是有些窮酸之外,好像也沒有什么不妥。
“十五歲進會試,那也就是你十二歲便過來童試?”
李成儒本以為自己十三歲便過了童試,十六歲一路披荊斬棘走到會試已經算是天才,可沒想到自己眼前這名少年十一歲便過了童試,十四歲就能走進會試,心想這人可不僅僅是天才了,是怪人啊。
“小生八歲時便過了童試,只不過家中以打獵為生,沒有過多錢兩。家伯也是近兩年家中被一名員外賞識,每日只需為員外打些野味,便可換些銀兩,雖然不多,但也算夠小生趕考所用。”
李成儒一聽先是一頓無語,之后又是不敢相信,繼續追問道:“八歲?八歲就過了童試?”
“是。”楊佑安答道:“可八歲怎么了嗎?”
“沒事!沒事!”李成儒扶額,一陣苦惱,他是真沒想到他面前這個少年八歲便過了童試。而自己卻以自己十三歲過了童試就自視天才,沒想到居然還有人比他更厲害。
而且還剛好應了剛才自己在人群里說的那句話:因為你不知道這赴京趕考的到底都有些什么人。而楊佑安絕對就是他說的那種人。
而他之所以會說這句話,是因為另一個人,只是沒想到半路殺出個楊佑安來。
“掌柜的,給他安排一個房間,每日從我的銀兩里扣。”
李成儒說著,便從袖口里拿出一個錢袋放在了掌柜的面前。
掌柜的連忙接過錢袋,打開一看除去一半碎銀之外,還有兩錠紋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