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房間之后宋勛主動松開了攬著蘇韻肩膀的手。
他坐在套房的沙發上,把還沒抽完的煙按在煙灰缸里碾了碾。
“她只是我領居家的妹妹,從小一起長大,我們除了這個關系,沒有任何關聯了,你應該在私下和她道個歉。”
宋勛的嗓音有些啞,說出來的話是讓蘇韻感覺到渾身冰冷。
蘇韻深呼吸了一口氣然后沒有回頭看他,只是淡淡道:“我再說一遍我沒拿她的項鏈。”
宋勛并未理會蘇韻的話而是慢條斯理的從口袋里拿出香煙叼在嘴里。
精致的打火機發出清脆的響聲,一縷藍色火焰點燃香煙,他深吸了一口輕輕吐出一口煙圈。
煙霧模糊了他的臉,讓蘇韻看不清他此刻的表情。
“好,我知道了。”宋勛沒有在反駁蘇韻的話。
蘇韻的指甲深深陷入掌心,掐出幾道月牙形的紅痕。
窗外忽然刮進一陣穿堂風,將煙灰缸里的余燼卷起,在兩人之間打了個旋。
“既然知道了,那我可以走了嗎?”蘇韻臉上沒什么表情,剛才宋勛的質問已經讓她不娘和他說任何話語。
蘇韻說完這話沒等宋勛回答就已經轉身走了出去。
宋勛突然起身,皮鞋碾過掉落的煙灰。“蘇韻。“
他聲音里帶著煙草灼燒過的沙啞,“你就沒什么要解釋的嗎?“
她停在玄關的陰影里,肩胛骨在旗袍下繃出尖銳的弧度。
“解釋什么?解釋我怎么'偷'那條她的項鏈?“
蘇韻冷笑道“還是解釋你那位鄰家妹妹就在我拿錯手包后偏偏丟了首飾?“
煙頭在宋勛指間明滅,照亮他繃緊的下頜線。落地窗映出兩人扭曲的倒影,一個站在光里,一個陷在暗處。
“監控顯示只有你進過那個客房。“
“所以呢?“蘇韻突然轉身,耳墜撞在臉頰濺起細碎的光,“
“要不要現在報警?讓警察來搜我的包?“她猛地拽過鑲珠手包,拉鏈劃破寂靜。
宋勛抬手按住她的動作,虎口卡在她突突跳動的腕脈上。
薄荷煙味混著她發間的晚香玉,在咫尺之間發酵成某種危險的混合物。
“你明知道我不是這個意思。“他拇指無意識地摩挲她泛紅的腕骨,像在安撫又像禁錮。
蘇韻閉了閉眼,睜開眼時,把自己的手抽了出來。
“你不是這個意思,一進來就讓我道歉。”蘇韻手在細微的發抖,眼神卻是冷的。
她雖然愛錢但不會去偷別人的東西,她以為宋勛和她在一起的時間也不算短,應該清楚自己是怎樣的人。
他現在下意識說出來的話卻讓蘇韻看到了自己在他眼里到底是怎樣的人。
看著眼前個方面都符合自己心意的男朋友,蘇韻頭一次對他失去了溝通的欲望。
蘇韻沒在分給他一個眼神轉身離開了房間。
看著蘇韻毫不猶豫離開的背影,宋勛也冷了臉,這輩子頭一回低聲下氣哄一個人,對方不但不領情還擺臉色…
宋勛站在原地,聽著電梯下行的提示音在寂靜中格外刺耳。
煙灰缸里未熄滅的煙頭突然爆出火星,在地毯上燒出焦黑的小點,他彎腰碾滅時,指尖被燙得發疼,卻比不上胸腔里那團無處發泄的郁氣。
手機在這時震動起來,是鄰居妹妹發來的消息:“宋勛哥,韻韻姐有沒有生我氣呀?其實項鏈找不回來也沒關系的……”
字里行間的柔弱無辜,刺得他太陽穴突突直跳。
他煩躁地把手機倒扣在茶幾上,卻在屏幕熄滅的瞬間看到自己緊皺的眉頭…
蘇韻走出游輪來到甲板上,夏夜的熱風裹挾著霓虹撲面而來。
宋婉的生日游輪排隊要在海上行駛一夜才會靠岸
她摸出手機想叫車,才發現電量早已見底。高跟鞋的鞋跟卡在地磚縫隙里,她踉蹌著扶住路邊的梧桐樹,眼淚終于不受控地砸在手背。記憶突然閃回上個月,宋勛也是這樣溫柔地托住她崴傷的腳踝,說要把世界上最好的東西都捧到她面前。
“小姐,需要幫忙嗎?”出租車司機搖下車窗,善意的詢問驚醒了她。蘇韻胡亂擦了把臉,坐進后排時,聽見自己沙啞的聲音:“去翡翠公寓。”那是她獨居的地方,宋勛送的珍珠項鏈還躺在首飾盒里,被天鵝絨襯得流光溢彩——那是他上個月求婚時送的,說要和她共度余生。
與此同時,宋勛在套房里翻遍了每個角落。他無意識地重復著蘇韻翻包的動作,拉鏈的聲響在空蕩的房間里格外清晰。當指尖觸到手包內側暗袋里的絲絨盒子時,他的動作猛地僵住。打開盒子,求婚時那枚定制戒指靜靜躺在里面,戒托上的碎鉆折射出冷光,刺得他眼眶發酸。
他忽然想起蘇韻說“我再說一遍我沒拿她的項鏈”時,指甲深深掐進掌心的模樣。監控里那個獨自走進客房的背影,其實在取遺忘的口紅——他曾見過她包里那支紀梵希306,是他去年生日送的,外殼已經被磨得斑駁。
凌晨三點,宋勛站在翡翠公寓樓下,仰頭望著17層亮著的那扇窗。手機通訊錄里“蘇韻”的名字被他反復點開又關閉,最終只發了條簡短的消息:“我在樓下。”
蘇韻看著手機屏幕,冰涼的玻璃貼在額角。她知道,這場信任危機就像被撕開的絲綢,即便勉強縫合,也永遠留著裂痕。但當她從窗簾縫隙里看見那個在路燈下徘徊的身影時,指尖還是不受控地撫上了門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