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需要褚兄去挖張氏的墻角。”

劉順面對詭笑道。

褚燕不解問道：“挖張氏墻角？何意？”

“意思就是，褚兄去拉攏張氏佃戶留在本地，成為褚兄手下之人。”

褚燕更為不解，“我手下之人？”

“沒錯！褚兄無論能拉攏到多少佃戶，都歸褚兄所管，我劉氏一戶也不要！”

褚燕有些心動，但他知道劉順這小子無利不起早，這種好事兒他不可能平白無故讓給自己。

“你小子......怕不是在坑我吧？”

劉順擺手笑道：“哪有的事兒？我欣賞褚兄才干，認為此為褚兄崛起之機，愿助一臂之力！”

褚燕思量片刻，禁不住誘惑問道：“那我要如何行事？”

“泰山幫留在中山本地的那群人，其親屬都會過來。屆時，營中女閭生意必受影響，難以存活，我便向劉中......郡守要來了一百年紀稍長的。褚兄可將這百名女閭分給愿意留下的單身漢。不缺妻子的，咱們就一戶許諾十畝地給他們種，第一年免租子，第二年只收四分租稅，第三年收一成。從第四年開始每年只收一成五。”

褚燕雙唇微微張開，心算了一下劉順所收租稅與張氏之間差值，隨后大驚道：“你可想好了？”

劉順淡笑道：“我在真定就是這么收租的，有什么想不好的？只要他們按時交租稅與朝廷的賦稅即可。以后他們攢下錢，想要買地，我也可按公價賣與他們，交易稅得他們出。”

褚燕聞言直搖頭，“不是我信不過你，縱然你是真心提出如此條件，那些老佃戶也不會信的。你收的租稅與張氏先前所收相差甚遠，他們心中必有不安。”

劉順恍然，雖然心中覺得好笑，可轉念一想，確實是這么個理兒。

“那便勞煩褚兄給定個合理租稅吧。”

褚燕噘著嘴，想了好一陣道：“我覺得與其每年漲少許租稅，不如每年降得多些。第一年要他們一半收成，第二年只要三成，第三年要兩成，第四年開始要一成半。如此，他們更能安心，還會感恩戴德。”

褚燕這個提議讓劉順不禁拍案叫絕，他也不得不承認褚燕對本地民情有更深刻的認知。

“褚兄果然不凡！那就依褚兄所言，施行四年租令。”

“我曉得了，條件是什么？”

“嘿嘿，褚兄是明白人。”

褚燕自是明白天上不會掉餡餅，劉順必有所求。

“快說吧！”

“我需要褚兄能與劉氏統一戰線，共同對抗甄氏！”

“什么？你要對抗國相？”

劉順前腳還在與褚燕稱兄道弟，后腳就要將自己口中的“褚兄”推到風口浪尖。

劉順伸手按住身子微微后仰的褚燕大腿，逼視著褚燕道：“甄國相當是早就收到消息，已經提前布局。而我直到父親來信方知此事，由此可知甄氏要吃獨食！褚兄可知元氏縣為何是常山國國都所在？”

褚燕眉頭緊皺，點點頭。

元氏縣之所以成為常山國國都所在，其根本原因在于礦產。

放眼整個大漢，皇室御用的石料主要有兩個產地，一個是梁國的碭山縣，另一個就是常山國的元氏縣！

皇室征用二地石料是需要從少府撥款的，可不是一道旨意過來兩國國王就要無條件服從。

這其中的利益之大，遠超想象。

此外，元氏縣所產的高嶺土更是珍貴，此土專門用來制作煉鋼爐，具有極強可塑性，濕土可塑成各式形狀而不破碎，并長期保持形態不變。

再加上元氏縣產出的蛇紋石（可在煉鋼時作為溶劑，增加鋼鐵純度），整個冀州的冶鐵產業都需要元氏縣的支撐。

更不用說元氏縣每年出產的大量冶煉用煤餅，旁邊的巨鹿郡每年都需要常山國支應巨量煤礦。

以上這些產業，大頭均在張氏手中。

如今正是“一張落，萬物生”的時期，大好前景就在眼前，已經上了賊船的褚燕無論如何也不可能再下去了。

褚燕瞪了劉順一眼，“你小子最好能成事，不然......”

劉順搶過話頭，“褚兄還信不過我嗎？”

褚燕嘿然一笑，“我倒是想信你，就是怕你見了小師妹會心有不忍。”

劉順沒想到褚燕還有這么一句話等著自己，一時竟不知如何出言反駁。

少頃，劉順道：“兒女情長在大局面前不值一提。”

褚燕倒也未再逼迫劉順，只道：“你心里明白就好。時辰不早了，我就回去了。”

-----------------

幾日后，劉順抵達了自己老家真定縣。

趙氏族長早就聽說劉順小小年紀被天子欽點為“童子郎”，這可是了不得的殊榮。

縱觀東漢歷史，最年輕的童子郎也要十二歲。

如汝南謝廉、河南趙建，再比如之后的河內司馬朗，這些能年紀輕輕便獲得“童子郎”稱號之人，無不出身名門貴族，其家室之顯赫非劉順可比。

也許，天子劉宏對于劉順的獎賞只是順道而為，并沒有什么深意。但在趙氏老族長看來，這就是劉順要飛黃騰達的標志。

保不齊，待劉順長大之后，一個太學保送名額是免不了的。

等劉順從太學畢業，怎么也得是個郎官，那可是京官！

更何況，劉順的老師劉洪即將入京擔任要職，前途一片光明。

在趙族長這一輩人眼中，京官中，就算是個洗衣做飯的也足夠讓人稱贊。

這不，趙氏族長親自率隊迎接，趙家堡全民以待劉順到來。

要不是看在趙云想回趙家堡看看的份兒上，就憑趙氏族長往前那種態度，劉順根本不帶搭理他的。

在前往趙家堡的路上，褚燕向舒曜道：“這趙氏族長，年紀不小了，卑躬屈膝的也不嫌丟人。”

舒曜倒是并不在意，笑道：“曜聞，少主母家正為趙氏。趙族長本不必如此，可見其能屈能伸，擔得起‘丈夫’之稱。想來，趙族長是有事求于少主。”

褚燕冷笑道：“哼哼，這趙族長若真有求于你家少主，可得做好被狠狠來上一刀的準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