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8章 光和亂象起(2)
- 讓大漢再度偉大
- JDoe
- 2012字
- 2024-05-11 12:00:00
第二日清晨,李馳正房內,李馳的妻子皮色發灰,不著片縷,滿身污穢,與室內被砸得粉碎的物件胡亂散落在地。
她一只胳膊伸向僅僅一步之外的門檻,眼睛死死地睜著,看向四敞大開的門外。
門外,一具具死尸凌亂地散布在庭院各處。
更遠的青漆大門上缺了一只門環,街道上圍了不知多少人群向內投來好奇目光。
“嘖嘖,這也太慘了。”
“慘?聽說這家人意圖謀反。”
“你也聽說了?”
“城東頭那賣稚的老叟說的。他起得早,見著兵丁押了這家當家的出了城。”
“嘿喲,這年頭,干啥不行,非得謀反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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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謀反?!”
在襄邑城外有一支李氏多年前埋的釘子,程昱沒能發現他們身份,將李馳被抓的消息傳回睢陽。
李永聽說自家族弟意圖謀反,怎么也無法相信。
“城里是這么傳的,小的也不知曉詳情。”
李永呼吸的聲音都是顫顫巍巍的,整個人不住顫抖。
“怎么會呢?不可能,絕無此種可能!一定是劉居那個崽種污蔑的!”
“主人!為今之計,還是先避一避風頭吧!若......真要是做實了罪行,免不了要被族誅的!”
李永這家丁還是個深謀遠慮之人,曉得讓主子明白風險之重。
李永仍在猶豫不決,于室內來回踱步。
“主人!不能猶豫了!”
“躲?能躲去哪?現在出逃,根本來不及逃出塞外!”
“不如......去那位家里?”
“這......”
李永并沒有給出明確答復,他必須先與橋氏達成協議才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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盛夏之季,炎炎酷暑,三輔地區爆發大規模旱災。
烈日將大地曬得龜裂,卻無法讓身居南宮的天子感到一絲暖意。
來自襄邑的供詞在他的案幾上摞了厚厚一層,案幾兩側竟然還放著冬日取暖用的銅爐,銅爐里點著從常山運來的無煙炭。
“好好好!都是朕的好子民!”
哐啷!
劉宏將案幾一側銅爐踹翻在地,閃著忽明忽暗火光的木炭滾落在青磚之上。
碩大的宮殿內,只有炭火的噼啪之音,所有侍從皆噤若寒蟬。
劉宏對所謂的梁氏余孽持懷疑態度,但一沓一沓的證詞擺在案上,就算是出于帝王的本能,他也要信上三分。
再加上前月侍中寺雌雞化雄之事,劉宏更為憤怒。
雌雞化雄,乃后世之人(晉、唐等)暗諷宦官、婦人當政的常用手段,利用的都是封建迷信思想與董仲舒的天人感應理論。
劉宏當然能看穿其中貓膩,因此秘而不宣,企圖將侍中寺內發生的“奇異”之事遮掩過去。
想來士大夫集團也沒料到皇帝會如此“厚顏無恥”地選擇無視,故而在五月份又來了這么一出。
劉宏可真是被惡心透了。
他真想借著“謀反”的由頭牽扯出一樁“大案”,殺他個血流成河。
但他是一國之君,不可肆意妄為,動搖國本。
劉宏選擇隱忍,并傳召劉炳,將抓捕之人秘密處死即可,不必再行追究。
好景不長。
六月丁丑,洛陽中有人散布謠言,稱有黑氣墮所御溫德殿庭中,黑氣形似大蛇。
謠言已經不局限于高層之間傳播,開始向“下游”沉淀。
再加上近日來的種種天災,一時間,京城內人心惶惶,更有不利天子之言廣布全城。
“看來是我猜錯了,那幫人的矛頭對準的是董太后啊。呵呵,他們還真是沒什么新意呢。”
得到消息的劉順自言自語道。
他先前收到了四月侍中寺雌雞化雄的消息,這會兒結合大蛇天降之事,一下就分析出士大夫集團的意圖所在。
溫德殿,這可是天子與太后會面之地,而且建寧二年四月也發生過溫德殿大梁纏繞大蛇之事,針對目標簡直太明顯。
“改年號就能辟邪嗎?”
劉順墊著手中吃下一半雞蛋,若有所思道。
秋七月壬子,青虹見御坐玉堂后殿庭中。
玉堂后殿正是嬪妃的居所,而青虹,旁人會以為是祥瑞之兆,但......
蔡邕曾指出:“夫陰陽不和,婚姻失序,即生此氣。虹見有青赤之色,常依陰云而晝見,于日沖無云不見,太陰亦不見。”
他的意思是,若太陽為夫,太陰(月)為妻,那么彩虹只會在太陽晦暗不明時出現。
其角色之類比不言可喻。
也正是在此次流言出現的第一時間,天子召見了博學多才的大學士蔡邕。
他作為將“青虹”與陰陽失調相結合的大師,天子有些疑問想要咨詢也是正常的。
天子其實并不厭惡蔡邕,反而對蔡邕帶有幾分欣賞。
鴻都門學的題字是蔡邕親筆,鴻都門學的書法技藝也深受其影響。
蔡邕所作樂理之書更是“官方”專用書籍。
蔡邕這人,說他是結黨營私之人不為過,可此人確實對漢文化有著獨樹一幟的認知與理解,也樂于將文化進行傳播。
人,終歸是矛盾的。
史載:光和元年秋七月,壬子,青虹見玉堂后殿庭中。天子詔召光祿大夫楊賜、議郎蔡邕詣金商門,問以災異及消復之術。
楊賜是弘農楊氏的話事人,蔡邕背后站著袁氏自不必說。
天子僅讓此二人進殿面談,目的也很明確——二位代表,給個痛快話,想要圖窮匕見大可直說。
楊賜指出兩點:
一、如今,妾媵、閹尹之徒共專國朝,欺罔日月(皇后失勢,士大夫集團在后宮影響力下降,閹黨與皇太后聯合對外,不受控制);
二、鴻都門下招會群小,造作賦說,見寵于時,各居要職,有違國統(一幫藝術類專科畢業的狗輩竟然還能在重要崗位任職,占據了大量士族子弟的位置)。
到此為止,作為核心代表之一的楊賜還只是說了一些不痛不癢的片湯話,沒有點名道姓地發出攻擊。
劉宏自然知道,士大夫們弄出這么大陣仗,絕對不會如此揭過。
果不其然,議郎蔡邕緊咬牙關,上前一步,說出了一番險些讓他送出全家老少百多口人性命的“諫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