連續翻滾之下，赫連稇有意地滾到山腳，一個鯉魚打挺，騰地從地上躍起，順勢抽出鋼刀。
站起之后，率先映入眼簾的是前方無數火把。
“糟了，被圍了！”
赫連稇啐了一口，但也未放棄求生之機。
他余光瞥向身后，陸續有鮮卑人往這邊逃來，人數也有大幾百。
赫連稇心中稍安，默默向后退去。
夜空中又有不少箭矢飛來，但都被吹得離了歪斜，難以有效命中。
“娘皮賊，這風可真邪乎！”
程普罵了一句。
只有劉順知道這是冰河一側的風與北風形成了對流，氣流紊亂不定。
“收弓！拔刀！”
程普一聲令下，果斷放棄無效的弓矢，準備近身殺敵。
對面有多少人？
劉順也不知道。
但對方也不清楚這邊的漢軍有多少人，因此優勢在漢。
誰來打頭陣早就商定完畢，五個矮壯身影正挺立在前，不是他人，正是樂家五人！
就這么一條沿岸小道，一邊是冰河，一邊是山巒。
冰河上的積雪讓人難以活動，山巒又太險爬不上去，正如趙國名將趙奢那句名言，狹路相逢勇者勝，沒有什么變幻莫測的戰術指揮，在這條道上，想活下來的就只有一個法子——正面硬剛！
論起硬碰硬，在后世有著先登猛士之稱的樂進還沒怕過誰！
樂家五人，人人短小精悍，人人披雙層甲，左手盾，右手刀，背后插雙短戟，迎著發出咆哮聲壯膽的鮮卑人就沖了上去。
樂進端得是悍勇無匹，前排的鮮卑人手中拿的可都是鋒銳長矛，但他也照沖不誤！
樂進等人用手中圓盾猛砸長矛尖端，利用杠桿原理，讓對方難以承受巨力，不得不將矛頭落下。
趁此時機，樂進一個大步向前，一腳踩在矛頭上，揮刀猛砍矛桿，再用盾牌底端勾住長矛與矛桿連接處的鉚釘、套口，讓敵人無法抽回長矛。
劉順見過此等招數，更見過不少人用這招對付趙云。
只不過，沒有過硬的技術與豐富的實戰經驗加持，還是不要如此貿然挑戰長矛突刺。
稍有不慎，輕則肉碎身殘，重則轉世投胎。
失了矛頭的長矛只是根燒火棍，鮮卑人顯然也知道這一點。
他們果斷棄掉長矛，揮刀沖上前來。
劉順有時真的想不通，對面的人用刀盾直接破了長矛攻勢，明顯武藝非比尋常，為何還要沖上來送死？
劉順很難知道這個問題的答案，因為做出魯莽之舉的人都活不長。
面對來勢洶洶的鮮卑人，樂家幾人并排迎戰。
他們利用自己身形上的優勢來彌補攻擊距離上的短板，普通的小盾對他們來說就像是第二幅全身甲，微微蜷縮的身子不但有效減少了被擊中的概率，還讓他們每次出手都充滿了爆發力。
閃轉騰挪，腳下步伐不斷，絕對不會被人在自己攻擊距離外放風箏。
一旦近身，樂家人堪稱無敵。
盾牌格擋攻擊，鉆到敵人一側腋下位置，揮刀而出，專砍膝蓋位置。
中刀側倒的敵人無法進行防御，樂進手中剛剛揮砍完的手臂，立刻抬起，將刀尖直挺挺送進敵人胸膛正中央。
那倒霉的鮮卑人當是被扎穿了肺管子，大嘴一張一合，愣是發不出一聲來，血水倒是不住地往外流，沒一會兒就僵在原地。
有如此勇將在前開路，又有趙云、梁成、文丑、顏良隨之拼殺，后續的數百漢軍保持陣型一路高歌猛進，奮勇拼殺。
這道上的鮮卑人越聚越多，赫連稇抵擋不住漢軍猛攻，想要后退竟也不得。
嗚呼哀哉！
為了保命，赫連稇只得從岸上跳下冰河積雪之中。
“別讓他跑了！”
劉順大叫一聲，飛身從岸上躍下。
剛跳下岸，劉順便意識到自己做了蠢事——這河岸下全是四散逃竄的鮮卑人！
劉順左手邊五步外就有一名鮮卑士卒，手里握著鋼刀往他這邊踏雪而來。
“混賬！”
程普痛罵劉順，但又不能不管，陣型也不能亂，一時之間，他也不知該發出什么指令。
好在陳娘反應得夠快，立刻從岸上跳下。
這會兒劉順已經與那鮮卑士卒廝殺在一起。
劉順從劉備的劍術中悟出“點刀”，以防守反擊為主，在敵人先出刀，暴露手部后立刻持刀點其手腕。
劉順點得非常之準，這與平日里隨趙云練習戳滅燭火分不開關系。
等陳娘要上前幫忙時，那鮮卑人已經捂著手腕跪地求饒。
劉順當然不會饒他一命，一刀扎進心窩，再一腳踹開，甩掉刀身血漬，一套動作下來，行云流水。
劉順看向尚未走遠的赫連稇，對陳年道：“咱倆去追他，這人肯定是個統領！”
陳娘攔住劉順，“娘來！”
言畢，陳娘雙手握刀，將刀舉過頭頂，跨步向前，身體猛然前傾，用力將刀旋轉擲出。
陳娘小時候隨家人上山打獵，用的就是這招投擲飛刀，一投一個準。
想來是受風向影響，陳娘擲出去的刀沒有命中赫連稇的后背，而是扎在其大腿后側。
赫連稇發出一聲慘叫，栽倒在厚厚的積雪中。
劉順見得左手方有火光照射，抬頭看去，原來是盧龍塞守軍追了過來，他們也沒打算放過這些行走的戰功。
左六他們都失去了反抗力，白給的人頭，不要白不要。
劉順回頭看向岸上，嘀咕道：“有援軍趕到，程普那邊也該分出勝負了。”
這么一會兒工夫，陳娘已經拖著失血過多昏迷不醒的赫連稇返回。
“走，踩著娘背上去。一會兒亂軍扎堆，咱們擱著容易被誤殺。”
劉順哦了一聲，沒有踩陳娘，一刀扎在岸上，一個縱步上到岸邊。
正瞧見一個將死未死的鮮卑人在叫喊著：“塔斯達......塔斯達——”
劉順從家中奴仆處學得不少鮮卑語，塔斯達的意思是“救我”。
劉順走過去，低頭看向那人傷口。
此人幾乎被攔腰斬斷，下半身擰巴地轉向后側，人卻是仰面躺著的。
“算我心善，送你一程吧！”
噗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