根據前世看過的自然傳奇，合理猜測眼前這個蛇一樣盤卷起來的鬼東西是七鰓鰻成精。

海水滋啦直響，無形的暴戾之氣涌出海面，籠罩過來。

卻是被當成了獵物。

“水中魚捉天上鳥？當真是倒反天罡。”余馭心想，“你還能是第二條海鷂子不成？”

話雖如此，他還是輕振雙翼，緩緩上浮。

此刻，那條鰻妖的背脊大筋高高拱起，幾近凸出皮肉。

白浪兆卷，倏然弦引箭射。

余馭早有防備，只輕輕翻轉身子，躲開攻勢，側踢銳爪，就勾扯下大片皮肉來。

鰻妖不管不顧，徑直沖入余馭上空，身軀迎風漲起，扭頭朝下方噴吐出大團白霧。

霧氣冷濕，余馭的飛羽上竟結出一層薄薄的冰殼，行動立時受制。

剛鼓動力量擺脫桎梏，鰻妖的第二波攻勢就逼命而至。

卻是尾鰭充盈妖氣，泛著幽幽寒光自上方斬落。

電光火石之際，余馭當即收翼調轉方向，全速往海中墜去。

待鰻妖的鋒銳斬擊命中背部時，竟被泄掉不少力量。

海水混合著血水汨汨滴落，余馭重新飛回天上，背上火辣辣的痛，剛才若非急中生智，恐怕已被斬為兩截。

鰻妖也落回海里，傷口流出鮮血將海水染紅，卻依舊盤曲身體準備故技重施。

接連兩次交手，敵人皆是化不出形體的小妖，但每每都是自家落入下風，牙海水族著實兇悍至極。

鰻妖似乎吃死了余馭，他往哪處飛，它就往哪處游。

他展翅爬升，它便弓身蓄勢。

“我若不管不顧飛向高空，你不會飛，又豈能抓的住我？”余馭與鰻妖對視，暗自思忖。

時值正午，無風，浪也平緩下來，海面映著云的倒影，層層疊疊。

“原來如此。”他恍然大悟，“勝機在下不在上，生機在勇不在逃。”

心思電轉間，卻是學著游隼，拾翼俯沖。

著急送死？鰻妖螺旋著扎著密密麻麻鋸齒的圓嘴歪了起來，似是在獰笑。

倏地朝那只鳥妖撞去。

“鰻妖，你定是要上挑尾刀斬我！”

下一刻，鰻妖的斬擊果然再度發動。

“早防著你嘞！”

余馭學當初那只海鷂子的“攻擊方式，緊貼住鰻妖身體，在斬擊臨身之前，銳爪發動，深深扎進鰻妖脊背，旋即扯住了大筋。

鰻妖陷入痙攣當中，渾身抽搐起來。尾鰭上的妖氣也全都散了去。

一爪鉗住鰻筋，一爪扼住鰻妖頭顱，余馭展翅疾飛，將其摜到礁石上。

“鰻妖，放開心神讓我一學妖術，我會考慮饒你一命。”

只是那鰻妖周身氣息暴戾非常，較之當初那條海鷂子還要濃郁，似乎是成妖后又被抹去靈智，僅剩下恐怖的戰斗本能。受他鉗制，仍在嘶嘶叫著，試圖凝聚妖力反擊。

“你的尾鰭斬擊我甚是眼熱，縱然你是傻子，我也一定要學的。”余馭大笑著說。

松開鰻筋，果然本能的在尾部凝聚起妖氣。

余馭凝神感受鰻妖妖氣流動，在斬擊發動前，又一扯鰻筋。

反復幾次后，鰻妖也終于被折磨死，余馭也仿若醍醐灌頂：“竟是如此！”

鰻妖柔軟的尾鰭之所以鋒銳如刀，原是在每根鰭絲中都注入了妖氣。

“你有鰭，咱也有羽。”抱著這般想法，余馭操縱妖氣緩緩注入自身飛羽的中空羽軸內。

回想著鰭絲上的妖氣流動，對羽軸內自家的妖氣不斷調整起來。

最終，軸內盈滿的妖氣柱被鏤雕成細密的線網。

隨著心念一動，羽軸的羽絲也果然如鰻妖的尾鰭般緊密合攏，寒芒畢露。

余馭大喜，繼續深化研究起來。

至日落之時，他已經初步掌握如何將妖氣渡入全身羽軸并形成妖氣細線，此法消耗掉的妖氣，竟比先前在海中采珠時，粗暴的在體表覆蓋妖氣的方法要少上近半。

“便叫你鐵羽術吧。”余馭看著自己的翅膀說。

鐵羽術，除了使雙翼具有斬擊之能。封存在羽軸內的妖氣還使得他防御力大增，下海也不用專在體表覆蓋妖氣了，端的是妙用無窮。

“便是那天的海鷂子和鯊魚，我也有信心跟它們纏斗一二了。”

這般想著，背上有傷也不覺的痛了。

不多時，抓著鰻妖的尸體去往近海中心。

這個家伙生前就透著古怪，不若將其帶至大管事處一問。

......

漁場的那些鳥妖除了自己，果然都是一眾老積年。

余馭也不知道是自己實力弱，還是經常遇到強敵，此行回到大管事坐鎮的地方，只有他傷的最重。

將鰻妖的尸體放在巖臺，大管事只看了一眼，便說：“此獠身上殘留靈機。”

遂剖開鰻腹，卻并未發現有靈珠存在過的跡象。又拿過海圖，給余馭指出袁管事方位，讓他帶著鰻妖尸體去找袁管事瞧瞧。

只得又受累再飛一趟。

袁管事的駐地就在海帶森林里，趕到那里時，相識的采珠小妖正在他的指揮下清理海膽。

隔大老遠，袁管事便看見鰻妖尸體：“此妖怎地蘊含靈珠一般的靈機。”

一聽靈機，采珠小妖也都湊過來看，結果什么都沒看出來。

“管事，我等怎看不出靈機何在？”山奎問。

“你若能看的出，這采珠管事就該你當。”袁管事嗤笑一聲，隨即捻起裸漏在外的晶瑩鰻筋，一把扯出來，合掌搓揉一番，說：“現在呢。”

“管事，咱還是看不出來嘞。”

“蠢材，不若用這物吊死自己！”白猿將筋扔到山奎臉上。

眾妖湊上去仔細看，方才驚覺內中流淌著孱弱的靈機。

“余馭，你從哪撿來的尸體。”朱大肚問道。

“他自己打殺的。”袁管事說。

“俺嘞娘，你這新晉小妖竟有此等手段！”采珠小妖皆目露震驚之色。

“大管事給咱傳了一手妖術。”余馭說。

聽見大管事，一眾小妖反而覺得打殺水妖之事稀松平常了，便不再過問。

又開始圍著白猿問起靈機為何回出現在妖物身上。

袁管事卻盯著余馭篤定的說：“此獠生前是不是口不能言，沒有神智。”

余馭點頭稱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