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昨天近夜開始，天空就開始下了難得的一場秋雨。

這場秋雨遮天蔽日的籠罩著霧都，淡墨濕冷了整個城市，平添了陰郁的凝重氣氛。

陽歷9月14號，本來正是將要開始一年里一場金秋收獲的盛宴時節。

進入成熟前期的農作物果樹需要太陽的照耀，才能更好的結出沉甸甸飽滿的果實，反哺辛勞耕作的人們。

然而在日軍航空兵無休止的轟炸下，霧都需要這么一個不能作戰飛機的日子，來給昨天壯烈犧牲碧血灑在藍天上的英雄的空軍飛行員們舉行悲愴的公祭。

從前年（38年）2.18空襲開始，至今日軍已經對霧都進行了長達兩年半，長時間大規模無差別的血腥轟炸，妄圖逼迫英勇不屈的中國人民投降。

然而看到中國人民的抗戰激情日高一日，39年5月，日本海軍航空部隊接替陸軍航空部隊，對霧都的轟炸升級。

5月3日4日，東洋海軍第二聯合航空隊第12，13航空隊，連續兩天對霧都投放大量燃燒彈轟炸，中國人民3991人死亡，2323人受傷，損毀建筑物4889棟，近20萬人無家可歸。

至此，這種高強度的轟炸除了遇到雨雪天氣，幾乎再無時隔數天的停歇。

就在913璧山空戰前幾天，8月19號，日軍出動124架，九四/九六式艦載轟炸機，Ki-30九七式輕型轟炸機，七架偵察機，在十三架零式戰斗機的掩護下，空襲霧都。

8月20號，日軍再次出動123架戰機空襲霧都。

9月12號，日軍時隔二十天，再次轟炸霧都。

9月13號，璧山空戰。

9月14號，璧山913空戰的四位烈士（十位），在璧山舉行公祭。

曹飛、張鴻藻、司徒堅、何覺民。

四具棺木，在公祭以后，靈車載著沿著泥濘的路，在沉重的氣氛中，緩慢駛向十幾里外的南山山麓空軍烈士墓。

淅淅瀝瀝，天空飄灑著細雨，就像是天公的眼淚。

道路兩邊，在雨中，站滿了悲傷和憤怒的人民，都沒有打傘，滿身滿臉的水，有雨水更多的則是滾燙流出的眼淚。

滿城白孝！

在靈車后面，是長的看不到尾的人民群眾自發組成的送行隊伍。

這些悲愴的人群里面，很多都是在日寇的空襲下，失去了父母妻子丈夫兒女家人親朋摯友，很多人都帶著傷，纏著紗布，殘缺著手臂，有的用拐杖一條腿堅強的走，很多人的身體里面還留著日寇炸彈的彈片，無法取出來。

雨天路滑泥濘，不時有哀傷的人摔倒在泥水里，旁邊的人群立刻把他拉起來，攙扶著一起堅定的往前走。

眼睛里面射出憤怒哀傷復仇的火焰。

“打倒倭寇！”

“為殉國空軍烈士復仇！”

“打倒倭寇！”

“為殉國空軍烈士復仇！”

憤怒的嘶吼，在洪流長龍里面咆哮。

——

璧山公署。

參加完公祭以后，葉浩然和賴鼎文，溫儉，來到了璧山公署。

至今為止，為了民心，以免引起更大的悲傷和恐慌，這次公祭只有曹飛、張鴻藻、司徒堅、何覺民四位烈士。

很多的事情，悲傷歸悲傷，可事實也需要推敲，這次中國空軍出動王牌的戰斗機第3第4大隊，總計34架戰斗機，對戰日軍三十多架戰斗機，接近1:1的戰機比，怎么打出來這么慘烈的戰果。

要知道日軍出動的36架九四/九六式艦載轟炸機，并沒有參與這場空戰。

0:4已經足夠驚心，那么0:10，這仗以后還怎么打？

抗戰打到40年，一邊的老美忙著賣戰爭物資和軍火武器給東洋，大發戰爭財，原本的蘇軍在諾門罕戰役戰役結束以后，也掐斷了對中國的軍援和軍售，英法德意這些老牌西歐帝國正在拼命的從全世界的殖民地抽取戰爭資源，準備打一場世紀級的歐洲大戰。

尤其是隨著二戰正式爆發，波蘭，丹麥，挪威，荷蘭、比利時、盧森堡，先后陷落，英軍敦刻爾克大撤退，法國投降。

在這個時候，美英法德——這些帝國主義強國都希望能夠用中國這幾百萬平方千米的土地，四億人口，來填滿東洋的胃口，使之無暇別顧。

于是，東亞這片廣袤的土地就成了被刻意遺忘的角落，還處于農耕時代的中國軍隊，不得不拼死的獨自抵抗擁有飛機大炮坦克戰艦航母兇惡的日軍豺狼。

在今年的3月30號，汪精衛，周佛海、梅思平、高宗武、董道寧，投敵在金陵組建汪偽政權，整天發布著各種悲觀賣國的言論，企圖動搖民心。

那么昨天的這個真實的數據0:10，一旦發布出去，對國人的抗戰激情和決心，會有多大的打擊？

然而只有葉浩然知道，此戰是零式的第一場首戰。

零式的優勢并不是高速俯沖，而是盤旋狗斗和優秀的爬升能力。

善于盤飛狗斗的伊-15戰斗機在零式面前，失去了轉彎半徑的回旋能力，完全就成了一個被瘋狗逮住撕咬的活靶子。

伊-16雖然擁有一定的和零式對戰的條件，然而在突然遇到這種日軍的新式戰機，根本就不知道應該怎么打。

再加上又是被突然突襲，零式的第一次俯沖就打散了機群的編隊，至此至終都沒能重新組織起有效的聯合作戰，被打成這樣也并不意外。

這次璧山空戰，空軍第3第4大隊總共出動了34架戰斗機。

其中伊-16戰斗機9架，只有24中隊長楊夢清駕駛的戰斗機在零式第一波俯沖突襲中就戰機起火，其余的伊-16戰斗機機身上面都有著大量的彈孔，不過其余8位飛行員就是中彈受了重傷，也是堅決不跳傘，把戰機駕駛回到140千米外的遂寧機場，再沒有一架戰機損毀。

真正慘烈的是那25架的伊-15戰斗機編隊，367千米/每小時的最大飛行速度對上零式的533千米/小時，盤飛狗斗回旋半徑的能力都要明顯劣于零式，再加上機群編隊又被打散，彼此之間很難阻止起有效的空中配合，一旦這這些惡狗咬上就很難脫身。

所以此戰總共25架伊-15戰斗機參戰，全毀12架，其余13架也都是機身布滿了彈孔。

9名伊-15戰斗機飛行員，魂歸藍天。

“咯吱吱——”

葉浩然和賴鼎文，溫儉，三人一起用顫抖的手，用力的推開了那道厚重緊閉的木門。

走了進去，腳如千鈞。

這間屋子的木窗戶都緊閉著，里面沒有點燈，寂靜，幽暗，愴然，只有打開的門才放進來一點慘白色的光線。

可以看到六具棺木，靜靜地放在十八張長條凳上面。

一股股的血液，沖上了他們的頭顱，眼眶撕裂的流血，眼淚也是不可抑制的洶涌的流淌了下來。

楊夢青、黃棟權、劉英役、余拔峰、康寶忠、雷庭枝。

忠魂歸來兮~，萬古長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