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嗡~”

機群一一起飛爬升，盤飛，在5千米高度集結。

秋天的中國中部，本來就是秋高氣爽的好時節，再加上又經過了雨水的洗禮，在清晨陽光的照射下，渭河碧綠如帶，咸陽城方正威嚴，北方大地的麥田在雨后又開始了勤勞而又喜悅的收貨、

在南向，整個秦嶺白色的崖壁，青翠的群山盡數眼底。

而越過秦嶺，就是他們的方向。

戰機的轟鳴，爬升，盤飛，驚動了整座咸陽城。

看到機場的戰機升空，咸陽城里面的老百姓們都紛紛跑出了屋子，離開了街道，涌向城四周的城墻和城門外。

在城墻和城門外，都是朝著天空使勁搖動著手臂呼喊，為英雄的中國驅逐機隊員們送行。

竇建海被外面天空的機械轟鳴，以及城里山崩海嘯一般的喊聲吵醒，懷里面還摟著雪白粉嫩的窯姐兒。

“可算是滾了！”

竇建海臉色陰沉的罵了一句，想著機場那快被搬空了的倉庫就直心疼，就是不知道還留有多少的航空燃油供他揮霍。

到現在為止，他發給毛邦初請罪加慷慨激昂的有線民用電報，都沒有得到回電，竇建海知道這是毛邦初已經把自己當成了棄子。

而現在他也認命了，誰叫他倒霉遇到了霸道的劉超然，難說話后臺硬的溫婉，一根筋的機場衛戍連長李桂成，不按常理瞎幾把亂打的葉浩然！

竇建海決定就在這個逐漸廢棄的機場混吃等死，再螞蟻搬家一樣繼續一點一點的倒賣物資，和自己這時候摟在懷里的工作太太一起享受男女之間的樂事。

其實竇建海在內心里面，一直都贊成汪精衛的論調。

37年的時候，東洋的鋼鐵產量是580萬噸，而中國只有區區55.6萬噸。

去年東洋是669.6萬噸，而中國則是下降到了52.2萬噸。

這次葉浩然他們雖然打的很犀利，擊落，擊毀了日軍五十余架飛機，可東洋現在戰機的年產量已經超過了4000架，這么大的一場大捷打下來的東洋的戰損，他們只需要5天不到的時間就能完全彌補回來！

戰機，坦克，重炮，軍艦，鋼鐵鋁燃煤發電機床——

這種令人完全絕望的碾壓，讓竇建海看不到一點中國抗戰能夠勝利的希望！

“你到上面搖一會兒，解解乏！”

竇建海拍了拍女人光滑的臀，早在中日開戰的時候，他就對中國的未來充滿了悲觀，而隨著諾門罕戰役的結果，則是讓他對中國抗戰的未來充滿了絕望。

只有美人，美酒佳肴，才是他繼續活著的意義和動力。

現在劉超然終于滾蛋了，雖然航委已經決定了荒蕪咸陽機場總站，可不管怎么閑置荒蕪，他都是這個總站的站長，第一餓不死，第二清閑混日子，第三有女人暖被窩。

足矣！

——

“嗡~”

劉超然駕駛著Ki-27，朝著身后的咸陽城又看了一眼，全封閉的機艙罩看著咸陽城和機場，有著一種失真的隔離感。

整整兩年半的時間，劉超然被困在這個機場，也同樣沒有再駕駛著戰機翱翔。

他本來以為他這一輩子，再也沒有這種飛行的機會了。

在剛才從機場跑道抬升起來的那一剎那，他簡直就是熱淚盈眶。

這一輩子，劉超然最大的遺憾，就是沒能親手擊落一架日寇的戰機！

這不僅僅是對他，更是對他那被航委取消番號，航委第一次，也是到目前為止，唯一一次取消一個戰機隊伍番號的攻擊機9大隊戰友們的遺憾。

劉超然在東塔機場陷落以后，拋家棄子進關，進關的目的就是希望并且堅信著有朝一日，他們會再出關驅逐韃虜，恢復河山！

包括進關的高志航，潘萬寶，方鴻燕，——

這些人遠離家鄉，哪一個何嘗不是懷著同樣的意志和理想？

之后歷經輾轉，劉超然進入了筧橋航校擔任飛行教官，驅逐組組長。

迄今為止，在他手里還保留著和那些畢業的隊員們的合影。

就比如他教導的第三期飛行員，羅英德、張嘉惠、周竹君、沈崇誨，王倬、顧青陽、姜獻祥。

羅英德現在是驅逐機3大隊副大隊長，周竹君38年10月戰死在鐘祥，沈崇誨在戰機中彈失控之后不愿意跳傘，而是駕駛著戰機沖向日寇的軍艦。

劉超然還記得在曹娥機場，在得到升空作戰的命令以后，他們9大隊的兒郎們都是跟小老虎一樣嗷嗷叫著沖向戰機。

然而機場跑道那茂密的野草藤蔓，給他們深深的上了一課。

他迄今依然深深的記得那一幕，看到二十六中隊副中隊長唐文良駕駛的A-12雪萊克攻擊機直到滑出跑道都沒有升空，在跑道外面的茂密草場上翻滾。

他心慌的跑過去，滿臉是血重傷的唐文良滿眼都是淚水，不是為自己的傷情和疼痛，而是不能升空作戰去打日寇的戰機！

他還深深的記得在大校機場，急躁不安的等待著航彈送達，他們好升空作戰，去炸日軍的軍艦。

最終得到的消息是航彈不知道送到哪里去了，鐵路部門正在排查，需要時間。

劉超然恨不得一把抓住那個胖的流油的鐵路主管的脖子問他：“日寇的軍艦能不能等？能不能等！”

只好空著彈倉起飛作戰，鬧出來空戰史上有名的笑話，用7.62mm航空機槍子彈幾乎臉貼著臉的去打日軍的鋼鐵軍艦！

“我不后悔！”

劉超然低聲堅決的說到，臉上炸出一抹笑容。

此時他有著一種預感，這是他最后一次飛行，這也是他最后一次近距離的處于抗戰的前沿線。

之后將會是漫長的雪藏冷板凳，要么一直坐到抗戰勝利，要么一直做到國家淪亡。

而真要到了那個時候，雖然他不能駕駛戰機和日寇搏斗，然而他還有雙手，他還有槍！

在劉超然感嘆萬千的時候，整個臨時驅逐機中隊的無線對講，也都是一片熱鬧的搶麥，各種大呼小叫的咋呼。

而葉浩然則是隨著他們鬧騰去。

因為他們打了這么一場大勝仗，他們有這個咋呼的資格和驕傲。

“嗡~”

在5千米高空，10架戰斗機轟鳴著以著280的巡航速度，直飛霧都。

下面群山千里綿延起伏，大好的河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