替換掉那些毛骨悚然的生靈，血色長衣，癡笑邪泯，畫無情搖搖晃晃走來，身體一歪一斜，喪心病狂低語著不可名狀的詭音，落到方羽面前，身體不是不倒翁，張開僵硬的雙手要抱住他的脖子。

除了那句“夫君”，剩余的語言跟魔鬼相差無二，嚇人無比。

她墜倒在他的前方，不懂是不是土地比大理石還要堅硬，她竟頭破血流，本就血色的衣服更加可怕，深紅流淌，如溪水，慢慢的，那血液愈發(fā)的多，淹沒了她要爬起來的大半身軀，血液染紅青絲，那本來不怎么多的血液直流不止。

嘴巴撕裂，如同被人用剪刀一上一下剪開的多個三角口，密密麻麻的用黑色絲線縫合在一塊，而那絲線化成如豬下水的黝黑粘液徐徐降落，落地的粘液長出比眼睛還大的黑蟲子，蟲子除了口器上是尖銳的牙齒和個頭較大之外，和大部分蟲子差別不大，不，它長了兩條河螳螂一樣鋒利的鐮刃，不過卻不過側面的，是直面的。

這些蟲子沒有朝他撲來，而是鉆入地面，被挖出的泥土是血紅色的，盡管它本來是暗黃色的。

前面那人不人鬼不鬼的血人朝方羽伸出手，誠摯的笑容裂出滿嘴粘稠的血膠，悸人細胞，逢管他怎么抓來，卻永遠和他相隔兩公分左右，能觸到他的，只有愈來愈來斗動雙手賤來的血滴。

那鉆出地下的蟲子從血泊中鉆了出來，一只只裂開皮膚化成深黑大手高高仰起，拽住淹了大半的血人，一點點沒入地底，不一會兒，地上僅剩一平血液，這些血液高起地面兩公分，卻如角質粘合不向外流淌，就靜靜在原地不動，仿佛是被繩子綁手綁腳的倒吊人，神經封鎖，動無可動。

媽耶，好可怕！

方羽心臟加速，大口大口喘著布衣干活過累似的粗氣，衣衫打濕，嗖嗖寒冷，無影無形的力量怦然打擊他那從不信鬼的自信心。

一回頭，見到剛才被拽入地底的畫無情披著一身黑色彼岸，右手挽起一片惺忪的黑衣，咯咯怪笑。

猝不及防，腳腕的沉重力量把他往下方拽，但他下面不是泥土嗎，怎么可能還在往下，這驚恐的念頭指引他低下頭。

厚實的觸感不像是做夢。

那平血液彌漫到他的腳下，有目的性的彌漫，仿佛像是活物指導它前進，不是無厘頭向四面八方涌動，而是朝他蠕進，血中伸出十幾只漆黑大手紛紛搶奪抓住他的腳，生怕他此刻逃跑，或者說是在奪食，狂熱搶飯碗。

又一轉頭，那絕色的面容上嘎嘎冷笑，方羽不在意那么多，撫住胸口，運轉若有若無的功法，力量主要集中在腳上。

但他發(fā)現(xiàn)這比陷入沼澤還恐怖萬分，他的腳被釘子釘住一樣動彈不得，能動的只有膝蓋上方肢體部分，那十幾只舞動的黑手扯著他向下，小腿，大腿，肚子，一點點往下，越陷越深，最后更是到達了脖子，僅剩他在吶喊“救命”的頭顱露在空中，他的下身沒有任何知覺，麻木不仁。

明明是噩夢，我為什么要喊救命……

他有點不解，可能是自己太廢物了，連自己的夢境都無法主導。

逐漸的，腦袋淹入血泊當中，他的呼吸在此停滯，也許，死掉就醒了。

意識磨滅，渙散的神魂喃喃聽到嘈雜的低音。

須臾，他聽的清晰，那小小靡音變得更大，聽清的同時聽出了緊張。

“小子，你沒死吧，小子……”

“你要是死了，那就死吧，卻留一口氣，什么意思啊！”

“……”

方羽沉重掛了鉛的眼皮子緩慢敞開一絲，他感到渾身無力，面前把他放在大腿處的淺心臉上戴著血液，鼻子吮上一口，空氣是血腥的。

“好累……”

“看來我還沒醒，給我一劍一死了之吧！”

淺心蹙了蹙眉，把方羽輕放到地上：“你想死，可以，我答應你的請求，現(xiàn)在你應該很痛苦吧，你死了，你的功法我就笑納了。”

方羽邊聽她說話邊側過頭看向不遠處真正血腥味的源頭，幾個蒙面人躺在地上流著一泊暗紅，衣衫劃破的口子鋒利似劍傷。

他的眼睛瞬間睜大，不是噩夢，是幻陣。

朦朧中白光打到他的臉上，察覺到騰騰殺氣，他偏頭正向上方，只見淺心已然蓄力好，皓白的圣劍散發(fā)出璀璨的白光，擊破這吃人的暗夜。

方羽頂著半死不活的身體嘶吼道：“別，別殺我。”

僅僅是這一聲，他便頭暈目眩，勉強睜開的眼眸閉合回去，死亡似的悲哀頓涌心頭。

看來我還是高估了自己的體力……

臨死前，他瞇出一條縫的眼睛，見到那白茫茫的攻擊如猛虎撲來。

淺心急速轉移攻擊方向，把本來是需要毀尸滅跡的強大攻擊控到一側，正好落在那些包裹黑布料的死人身前，血肉飛天，一條斷掌落到她的腳邊。

“真惡心……”

淺心伸手掛在方羽的鼻子前，急促放緩的呼吸打到她的手指背上，摸向他的胸口，肌肉起伏，黃衣濕潤，熱汗直流。

“原來沒死，差點就把他干掉了。”

她轉而看向手上早早捻起的戒指，考慮道：“要不要殺了他？”

想了許久：“算了，留他一條狗命，算他欠我的，到時候看他怎么償還。”

掏出一枚青色丹藥，塞入方羽的嘴巴，沾血玉手摸住方羽的嘴唇，注入靈力由上到下把丹藥引到他的肚子。

把方羽的戒指戴了回去。

低喃道：“我的實力還沒恢復，連一個小小的靈魂烙印都解不開，真廢。”

她起身走了兩步，側過臉：“算你走運，若不是我現(xiàn)在實力還沒恢復，也不會留你狗命……”

“等去混入天塵宗，恢復大半修為，就把你做掉。”

精神力釋放出去，原地換了身干凈的白衣，燃起靈火把一身臟衣燒凈。

四轉游離。

默默找到兩枚戒指，剩下的全部被她一招打碎，渣滓不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