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從上到四樓李拐聞到一股淡淡的臭味。

當然不是半年都揮散不去的尸臭，而是口水被風吹干后留下的氣味。

樓梯間的聲控燈一盞盞亮起走過后又一盞盞熄滅，上到四樓左右兩邊各有一條長長的通道，一間間的寢室間隔幾米鋪開，一層足足有三十間之多。

出過事的是“413”，李拐看了看最近的門牌“407”，那就是再往左走六間，差不多位于整層樓的中間位置。

“410”“412”“413”……到了！

眼前是一扇和其它寢室沒有什么差別的鐵門，除了墻上有貼過封條的痕跡，不過也被扯了，應該是曾經作為尸檢現場封了幾天。

除此之外還有個乒乓球大小明鎖，不過這也難不倒李拐，帶著根曲別針呢，捅開鎖頭后是門上的暗鎖，這個也不是很難，一張硬卡片輕松搞定。

推開門時從門框上方掉落密封已久的灰土，李拐沒注意被嗆了一下打了個噴嚏。

屋子內烏漆嘛黑，憑借寢室樓外的路燈依稀分辨出四個床位，李拐按亮手機上的電筒走了進去。

與大部分高校學生寢室的設置的四人間一致，四張鋪位，下邊是學習桌旁邊有幾節臺階上床，房間最里還有一只鐵皮衣柜。

李拐拿光掃了一下室內，發現進門墻邊有個電源開關，撥弄了一下，原本頭頂加陽臺和衛生間三盞頂燈只有陽臺的亮了，不過光線足夠。

寢室里其中有三張床位被清空，收拾得有些凌亂，許多女生用的諸如頭繩、發夾還有一條枕巾遺漏在空著的床上，一看就是搬走時非常匆忙。

而第四張也是最靠近衛生間的床上用品幾乎沒動過。

陽臺的燈照在床上鋪著學校發的藍白格子床單，還是夏天的薄被攤在一角，唯一帶著床主人喜好的是放在床頭的一只小熊玩偶。

下層的書桌明顯被翻動過，書架的書散落在桌上，幾根筆和本子，架子板上貼著一張愛豆的照片。

感覺非常的普通，沒有什么與眾不同的地方。

李拐轉了一圈又往寢室內走去，陽臺有四個人的洗漱用品和幾個盆子，頭燈晾衣架上還掛著早已風干的兩件T恤，垃圾桶是空的，應該是尸檢時被提走了。

最后檢查的是衛生間，打開門后有些狹窄，里邊幾乎是空的，只有一個泛黃的便池，除此以外是頭頂露出的下水管，大半年前有個女生吊死在管子下。

沒見到故人，李拐又看了眼沒有任何提示的老年機，瞅著不太好辦啊？怎么這些故人都喜歡瞎溜達？

噢——突然想起來，這位同學故人沒事喜歡給人唱歌，說不定串到別人寢室去了。

就在這時，陽臺上的燈突然熄滅，屋子里瞬間一團漆黑，搞得李拐猝不及防還以為故人回來了。

等了一會兒完全沒有動靜，燈壞了？不會這么巧吧？

扭過頭發現對面男生寢室的燈光也全部熄滅，畢竟也是住過校的，手機掏出來一看11點整，是整個寢室樓斷電了。

熄燈了故人該回來了吧？萬一有老師來查寢呢？

李拐琢磨著坐在一把空椅子上，干脆連手機都不用開就在烏漆嘛黑里待著。

等了好一會兒還是什么都沒發生，打了個長長的哈欠望了眼故人的床，應該不會介意哈？

說不定故人感知到自己老窩被占了，回來的速度還更快一些？

于是李拐爬上唯一沒收拾女生的床和衣躺下，盡管布滿塵灰，不過不得不承認女孩子睡得的床就是要舒服一些。

舒服到不知不覺睡過去……

然而不知道過了多久，耳邊突然響起了一些依稀的聲響，最初很低像蚊子叫，“嗡嗡嗡——”

直到漸漸的大了一些，能聽得清是一首歌，不過好像從來沒有聽到過。

有一些當地特色在里邊？不過不得不承認調子雖然簡單不過很好聽。

李拐瞬間清醒了，想來是故人見老巢被霸占回來找事了。

從聲音來源看應該就在床下，李拐撐著身子盡量不發出聲響探出頭——

果然，書桌邊坐著一團朦朧的黑影，一邊哼著歌一邊就這么干坐著。

眼前故人的精神狀態還挺輕松的，如果不是黑霧般濃濃怨氣籠罩，此刻的故人與一個回到寢室準備睡覺的女生完全沒有差別。

其實一直聽著歌兒睡到天亮也不錯，再和女生聊聊天，天亮前帶著趕往黃泉街。

李拐美滋滋合計著，剛準備和女生打個招呼……然而下一秒整個畫風突變！

只見女生原本哼著歌曲的曲調凌厲起來，仿佛忍受著什么召喚低著頭扒拉起肚子！

肚子挺起足有一個水盆大小，女生剛坐著時不明顯，這會兒凸出來非常有視覺沖擊，簡單大得有點觸目驚心！

“她在干嘛？”李拐面色一變，“不會是……？糟了！”

彩票從來沒中過，這種詭異的事一猜即中！

只見女生伸出兩只手一點一點……緩緩切入腹部，直到沒入半只手掌……

盡管在忍著劇痛，女生哼唱的歌曲連音調都變了但仍未停……

直到雙手插入腹中后，下一刻拉拽左右蒼白的皮膚，一條漆黑的縫隙從中分離！

接著女生雙手向內探入，在頭頂李拐的注視下，生生扯出一個渾身蒼白，臉上毫無一點血色的——

嬰兒！

李拐見了這一幕，大腦當即陷入死機循環，臉上肌肉像是被水泥凝固了……

什么情況？又來？船新的品種？

這怎么還眼睜睜的見到產仔了？

問題是部位不對啊，哪有直接從腹腔里拽出來的？刨腹產也不是直接豎著一刀的說？

從女生肚子里扯出來的嬰兒不哭、不鬧、閉著眼睛，從頭到腳蒼白里透著死氣，一動不動。

反而是女生重新哼唱起溫柔的曲調，溺愛望著懷里的孩子，輕輕搖晃臂彎。

晃著晃著嬰兒有了動靜，腦袋往女生胸前拱了拱，張開小嘴貌似要吃的。

李拐居高臨下盯著嬰兒張開的嘴，除了時不時溢出的黑氣外，口腔內長滿了尖刺般鋒利的細牙！

女生見襁褓里的孩子餓了，寵溺著摸了摸小腦袋，哼唱的曲子轉身朝陽臺走去。

以李拐的視角，陽臺洗手池下邊有個紅色的塑料桶，剛剛沒注意看以為是空的，這會兒被女人拽出回到床下桌旁。

而隨著紅色塑料桶的桶蓋被掀開，一股惡臭襲來！

李拐腦袋“嗡！”地又大了一圈！

只見里邊裝了滿滿當當一桶慘白色的肉條，血管連著筋腱，而鋪在最面上分明是一只攤開的人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