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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章 兇宅(下)

“叮鈴!”

“叮鈴!”

“叮鈴!”

每搖一下脖子上的力道減輕一絲,卡在脖子上無頭男的手松弛一分。

一陣悅耳了鈴聲后,李拐覺得自己終于又能呼吸了。

珍貴的空氣涌入肺中,感覺還能活著真是太慶幸了。

盯著眼前的無頭男,李拐氣不打一處來,這要是換一個比如說買房子的小美女,不得直接香消玉殞,懂不懂憐花惜玉?

手里搖鈴不敢停,無頭男貌似被鈴聲鎮住了,待搖了幾分鐘后,無頭男成了立正站好的姿勢。

李拐揉了揉脖子,好險,命懸一線,壓不住火氣照著無頭男肚子就是一腳,結果又是穿身而過踢在空處。

掏出兜里老年機一看,果然,好死不死早不發來新信息提醒:

“來自冥度app:前方0.5m出現‘故人’,風險等級2級,黃泉街道74#流動度化攤位是否接單?”

“你管這么兇的也叫2級?”李拐攥著老年機發出一串問候,“是不是瞎?哪家公司開發的程序?完全想當然定等級是吧?”

搖了半天手腕酸湫湫又不敢放下,生怕無頭男又來一個鎖喉,此刻非常想溝通一下,問題是——沒頭啊?

沒頭就沒嘴,沒嘴咋說話?

李拐此刻也是一個頭兩個大,幽靜的小房子內隨時發出“叮鈴”、“叮鈴”的鈴聲,不知道房子隔音效果怎么樣?左鄰右舍吃不吃得消?

對了,無頭男之前一直在摳墻皮?不會墻后邊是他自己的腦袋吧?

李拐點上油燈,繞過站著筆直的無頭男走進臥室里邊,卻被一樣東西吸引:

只見一張類似梳妝臺大小的桌子,上邊放著一個圓不溜秋的東西,非常光滑反著燭光。

再湊近一點,定睛一看——

蛤?怎么是個保齡球?

奇怪?什么時候多出來個保齡球?

李拐感覺有點完全無法理解,既然不是故人腦袋還是得去找,理論上應該在附近,腦袋和身體分家時有可能是掉在床上或者地上?

床上一目了然沒有,會不會在床下?

李拐端著油燈邊搖鈴邊趴了下去,輕聲叫喚道,“故人,故人,你在哪?”

床下也沒有頭,衣柜里?呃,沒有,抽屜里?不可能。

客廳整個是空的,衛生間倒是有個洗面盆下邊有個柜子,打開瞅了一眼,依舊是空的。

見鬼了,李拐轉身打量整間屋子,腦袋呢?

腦袋和身體不能獨立存在,有身體的地方一定會有腦袋,因為這是第一死亡現場,整整一面墻的鮮血為證。

可是房間這么小,能藏下足球大小的地方一只手都數得出來,全都找了一遍都沒有,真是見了鬼了。

右手搖酸了換左手,左手搖酸了再換右手,找不到頭就無法和故人交流,一度想撤了算了,不過總覺得好像哪里有點不對?

直到視線落在梳妝臺的桌子上,那顆圓圓的保齡球上……

不是吧……

不會吧……

大小倒是正合適,形狀也沒問題,否則怎么會憑空出現?

有沒有種可能是無頭男隨身帶著的?摳墻的時候就放在一邊?

因為很可能里邊塞的是人頭?

李拐咽下一口口水,渾身像浸泡在冰水里,不過既然所有可能都排除了,那么最沒有可能的一定是了!

看來要完成這張變態的單,還得要開個球……

李拐回到梳妝臺前,桌子上的保齡球圓潤光滑,摸上去手感沁涼,敲了敲回聲有點發悶,仔細找了一圈邊沿沒見到有能摳開的地方?

要不要搞得這么復雜?李拐拿手指彈了彈,呼喚道,“故人?故人?在家嗎?”

完全沒有反應,不得已看來只有來硬的了。

憑自己一只手是肯定打不開的了,李拐干脆抱著球來到窗邊,伸頭瞅了瞅樓下黑布隆冬,大半夜的應該沒人還在外邊瞎溜達,既然如此那這球留著有何用?

李拐把保齡球放在窗沿上,最后問了句,“喜歡待在里邊是吧,那我只好給你搬個家了。”

說著準備一把推下去,就在這時,突如聽到身后有人說道,“你給我放回去!”

李拐一回頭,左右掃視還是沒發現故人,剛想問,只聽來自頭頂說道,“哎,傻子,我在這兒。”

循著聲音終于發現故人的腦袋在哪了,在天花板掛下來的燈罩里,黑燈瞎火從外邊看根本看不出里邊吊著顆腦袋。

“你先把球放下,”故人腦袋“咕咚”一下掉在地上,無頭的身子走過去捧起安在脖子上,第一次還放反了,又把腦袋轉了180度。

“我們先這么說會話,”李拐當然也不是傻的,懷里的圓球絕對是故人最看重的,否則能大半夜護著?

都說保齡球越喜歡越靈,從故人死后還要保養的表現看至少是真的。

“你是誰?”故人一只手扶著腦袋坐在客廳沙發上,翹著二郎腿,“有煙嗎?”

“有,”李拐把搖鈴停了,從兜里掏出煙點著一根蹲下插在墻角。

故人偏著頭去吸,深呼吸幾口露出滿足的表情。

“我是黃泉街流動度化攤販,”李拐抱著球放在窗臺上,“你應該知道什么叫‘度化’吧?跟我走吧,你這只保齡球再珍貴也只有留下了。”

“留不留沒什么,可我為什么要跟你走?”故人從裊裊煙霧里抬起頭,“這是我家,住得好好的。”

“從來的地方來,到去的地方去,”李拐非常哲學地說道,“是你的房子沒錯,不過你已經死了,死了就別再去想活著的事了。”

故人聽了李拐的話沉默下去,兩只手捧著腦袋不知道在想什么。

李拐趁熱打鐵說道,“這樣吧,故人,我會一些推拿掐算,你有什么未了的,放不下,舍不得,心不甘,情不愿的,我了你一件心愿。”

“什么都可以算嗎?”故人緩緩抬起頭,郁沉的說道,“我想算算此生我為什么這么苦?”

“你要說到苦,”李拐都不忍心拆穿,指著窗戶外的萬家燈火,“大家都不容易,有幾個是自認幸福的?還不是得過且過,熬到油盡燈枯那日。”

“我的不一樣,”故人氣息一滯,憂傷感加倍,“生前我有抑郁癥,自殺時以為一切都解脫了,沒想到死了有半年了,我覺得自己的病情反而更嚴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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