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福立船長，怎么沒有看見賽維倫家族的船？”

“不知道怎么回事，他們之前忽然急忙就返航了，甚至都沒有采購。”福立船長理了理自己的大胡子，欣喜地看著貨船上此時的木材：

“你看，這些都是上好的秋紋木，等運回佛羅倫斯我就能大賺一筆了！”

艾倫此時在返航的船上，聞言，明白賽維倫家族提供失蹤兒童給黑巫師的人，已經收到消息竄逃了。

艾倫本來準備將此次參與其中的這批人，先殺了，然后從尸體上再問出點什么，但是居然跑了……不由有點失望。

“沒有關系……慢慢來，一個都跑不掉的。”

回到佛羅倫斯城，不過離開了五天，但是艾倫走在碼頭到南城區的道路上，卻能夠感受到悄然而細微的變化。

原本松散的執法隊，此時嚴肅而緊張；一路上都沒有再看到紅色袖子的紅手黨；不少建筑有了破損，但是人們熱火朝天地修繕著。

第一時間趕回到霍爾頓莊園，艾倫想，安古斯在得到他傳遞的消息之后，應該已經采取了行動。

侍從們笑著歡迎了艾倫，而他一眼就看到了坐在別墅前臺階上曬太陽的上弦和下弦，身形依舊精壯，紅色頭發蜷曲。

唯一的變化就是，他們手腳上都用木板固定和包扎著。

看見艾倫，他們攙扶著一蹦一跳地站起來，對著艾倫露出一個大大的笑容，然后張開了雙手。

艾倫一時間有點不習慣他們這么的熱情，剛想張開雙手回應。

上弦和下弦不約而同地匆忙地在他身上摸索起來，嘴里異口同聲催促道：“艾倫艾倫，你之前治愈效果的魔藥呢，快點給我們來一口！”

然后還真讓他把艾倫隨身攜帶的那瓶魔藥給摸了出來……

然后雙胞胎驚喜地蹦蹦跳跳到旁邊，迅速地每個人喝了一小口，然后把剩下的魔藥還給艾倫。

艾倫嘴角抽了抽……手腳都受傷了還這么不安分，問自己要不就行了嗎？

搖搖頭，把剩余的魔藥推回去，“這一瓶你們先自己留著，節省一點，藥效很強的。”

艾倫沒辦法忘記，自己灌下去一整瓶魔藥，最后還是在他眼中死去的羊角辮女孩。

所以，珍視生者啊。

雙胞胎狐疑地對視一眼，以前的艾倫可不會這么大方。

在會議室里，三位隊長、艾倫都坐在圓桌前，而拉塞爾居然也被允許旁聽議事，憨厚的少年身上似乎也受了點傷。

艾倫首先詳細地將自己獲得的情報復述了一遍，感應球只能傳遞十秒，許多細節都沒法展開。

聽完艾倫的講述，他們似乎都感受到了，面對已經釀成的慘劇時的無法挽回。

安古斯輕聲安慰道，“這不是我們的錯，也不是你的錯。”

艾倫點點頭，“我知道，我也接受這個結果，錯的不是我們，但真正犯錯的人，必須付出代價……賽維倫家族回來的貨船，有檢查過嗎？”

“參與的人，已經全部處理掉了。”安古斯說著，給艾倫倒了一杯酒，看過去液體倒映出艾倫略顯疲憊的臉。

“那知情的人呢？”艾倫接過來，喝了一口潤潤喉嚨。

“我們不可能嚴懲所有邊緣人物……”

但是眼神疲憊的艾倫喝光杯子里的酒，杯子重重砸在圓桌上，忽然之間笑了：“邊緣？呵呵。”

“參與這件事情的人，全殺了，又有幾個是真的無辜的呢？他們能夠容忍自己知道這么殘忍的事情而無動于衷，又算什么無辜？”

安古斯皺了皺眉頭，艾倫的說法實在過于偏激了一點，他拍了拍艾倫的肩膀，柔聲安慰道：

“有些事情是做不到，但是有些事情，是不能開始做……不加分辨與寬容，無辜者必然受到傷害。”

艾倫冷靜下來，看著杯子中酒滴緩緩滑落，語氣落寞：

“我知道，只是一想到如果加害者逃脫懲罰，我曾經看到的那殘忍的一幕，就會反復地提醒我……我，也只是一個看客。”

“另外，隊長，為什么你一開始給我的那瓶靈性藥劑，它是正常的，并非以人的靈性煉制的？”艾倫精準地回憶起這次事件中的疑點。

安古斯從會議室架子上拿出了一個箱子，里面全部都是透明的靈性藥劑，擺在艾倫的面前。

艾倫拿出它們，在眼前晃了晃，里面泛起的星星點點就是靈性，但是每一瓶都差不多，看不出什么區別。

安古斯給他解釋道：“他們在這批靈性藥劑中，也混雜著正常的藥劑，甚至在得知真相前，我能夠接觸到的藥劑，全部都是正常的。”

上弦此時拆開繃帶在觀察自己的傷勢，喝下魔藥之后，已經開始迅速愈合了，他拍了拍弟弟，說道：

“紅手黨，在我們開始大規模剿滅后，他們卻忽然悄然無聲地隱藏起來了，我們根本找不到紅手那個家伙……”

“而且就算找到了，我們可能也打不過他……他居然，已經半步進入破限騎士了。”上弦聲音中有著難以掩飾的驚奇和疑惑。

“所以你們的傷，都是他造成的？”艾倫扭頭看了看拉塞爾，他也已經喝了一口魔藥，原本有些蒼白的臉色紅潤起來。

“是的。”

安古斯看著艾倫忽然挑起的眉毛，提醒他，“不要沖動，艾倫，我們可以慢慢來……”

“我知道。”嘴上是這么說的，艾倫卻明白，自己有著活化能力的幫助，也許能夠找到紅手的藏身之地。

另外，幾人討論之后，確定現在最多只能針對紅手黨，而對于賽維倫家族，根據拉塞爾的敘述，他們有至少八位的稱號騎士，等團長回來之后才可以嘗試發難。

這就是你們肆無忌憚的依仗嗎？只要有著強大的力量，哪怕我知道你作惡多端，哪怕我心懷正義，依舊要忌憚嗎？

艾倫心里想著，對于自身實力的提升越發迫切起來。

夜晚，久違地躺在二樓自己的房間床上，將柔軟的枕頭按在臉上，深深地吸了一口氣。

然后坐起來，來到書桌前，打開了自己的大木箱，里面有他從黑巫師密室中收獲的東西。

學徒使用的銅鏈，系著形同圣杯的飾物，看著這件物品，艾倫想起來書中的介紹。

“元素武器……寶劍、圣杯、權杖、星幣，這些是巫師施法的武器，主要的作用是標定施法的對象。”

“我的銀匕首，也算是元素武器，代表風元素的寶劍，只是額外還有穩定靈性的作用。”

“這個銅鏈，似乎也沒什么用，之前升起的土墻，是因為墻壁上刻著的符文和材料。”

放下銅鏈，艾倫將視線投向了那本《白靈魂書》。

黑巫師的筆記里是使用靈魂的黑魔法，而白靈魂書卻沒有明確的傾向，從里面的內容來看，白靈魂學派應該是一個不分黑白的學派。

“人的精妙體，即人存在的層次劃分，物質體、以太體，從肉身到生命力，而星光體，承載著情緒、欲望、記憶、意志，就是……靈魂！”

“而靈性體，也就是最深的層次，也是靈性的起源與開端。”

艾倫看到這里，撓了撓頭，“所以白靈魂學派，其實也只能針對一個星光體這一個層面施法？”

除了一些基礎知識，白靈魂書中還有許多比較玄乎的詩句和箴言，艾倫將書籍活化之后，聽著書籍的講解，才逐漸有所明悟：

“白靈魂學派……核心觀點是靈魂白紙學說，試圖在星光體靈魂上‘作畫’，而我遇到的黑巫師……純粹只是因為天賦不夠，所以學歪了。”

當然，這些都不重要，艾倫最迫切想要知道的是，為什么學派的魔法只能夠按照學派的晉升儀式晉升之后，才能夠輕松施法，降低靈性消耗，并且施法迅速。

如果非本學派的人施法，可能需要外物的輔助，或者愿意消耗大量的靈性……性價比很低。

“與神秘途徑本身的……融合度？同化度？”

“人只能感受到與自己同一性質的世界，所以，晉升儀式……是將我們逐漸拖入神秘途徑中？”

“神秘途徑，代表的是力量來源，也是一個遵循魔法定律的世界？或者是真實世界的一部分？”

艾倫覺得自己需要向安古斯好好地請教一下，關于晉升儀式的原理，不過，他現在的肉身強度甚至還不足以解封靈性……

所以先得進行正式騎士的訓練。

艾倫又學會了新找到的兩個白靈魂學派的戲法，睡眠咒和清醒咒。

睡眠咒……不知道全力具象化施展，能不能將一整座城市的人全部都拉入夢境？

第二天。

艾倫又恢復到了之前騎士訓練時的生活，進食異獸肉練習鍛體術和劍術，不過這次有上弦在旁邊指導。

“正式騎士只是騎士道路的開始，但修煉還是非常簡單，不斷地吃異獸肉和修煉鍛體術！”

“想要晉級到稱號騎士，這是一個非常漫長的階段……而主要的修煉結果，就是，血肉涌動的層數。”

艾倫在旁邊，沒有著甲，認真地聽著上弦的講解。

上弦給艾倫演示了一下什么是血肉涌動的層數，正常開啟血肉涌動，身軀膨脹了一圈……然后在這個基礎上，一點點又膨脹起來，肌肉漲紅，而且身上彌漫出一種恐怖的壓迫感。

艾倫心中默默地計數著，在第27層之后，上弦原本膨脹到夸張的體型，卻忽然開始縮小。

然而，這種縮小，更多地代表著——凝練，原本肌肉隨著心臟的跳動而跳動，但是隨著體型縮小，這種跳動都被凝練到極致……像是某種兇狠的野獸開始躬身，準備俯沖。

上弦輕輕地踩踏地面，地面瞬間出現均勻的裂痕。

艾倫繼續默數著，直到第62層，上弦的體型和正常狀態已經完全沒有區別了。

但是看過去，那哪里還是一個人，肌肉上不平整的紋路，在舒張時呈現出一種金屬般的堅硬與力量感。

此時的上弦站在那里，給艾倫的感覺，就是……一座山。

隨著上弦長舒一口氣，血肉涌動狀態關閉，他不由地開始喘著粗氣。

艾倫咂了咂嘴，“沒有了嗎？”

上弦氣急敗壞地罵道，“在血肉涌動最高層數，我一拳就能夠將上次遇到的獠牙巨象打死，只是……消耗非常大，平時不會隨意開啟。”

“消耗？消耗什么？”艾倫好奇地問。

上弦擦了擦此時不住地冒出來的汗水，先問了艾倫另外一個問題，“稱號騎士之后是什么境界？”

“破限騎士，也稱大騎士。”這個艾倫還是知道的。

“稱號騎士如何晉級到破限騎士，就像我現在，已經挖掘出血肉中所有的力量了，接下來的道路通向何方？”

艾倫沉默了一下，搖了搖頭，示意不知道。

“精神，也叫騎士意志，而極限涌動狀態，消耗的就是精神。”

昨晚學習過白靈魂學派的艾倫卻泛著嘀咕，騎士修煉所說的精神，指的是星靈體的靈魂？還是靈性體的靈性？

上弦似乎看出了艾倫的疑惑，牽動嘴角笑了笑，“也就是巫師所修煉的……靈性。”

“所以……巫師只要靈性充足，就可以開始準備突破肉身極限了。”

等上弦教學完畢，有他剛才那么強大的實力作對比，艾倫卻只能按部就班地進行鍛體術訓練，異獸肉的能量就在體內被引導、控制最后強化肉身。

不過此時訓練場上還有另外一個人，是拉塞爾，之前上弦剿滅紅手黨時帶上了他，所以他現在也算騎士團的編外人員。

憨厚少年才剛開始進行鍛體術修煉，是月光鍛體術，看著艾倫和自己不一致的鍛體動作，眼神中流露出羨慕。

休息的間隙，艾倫和他聊了聊，問了下拉維的狀態怎么樣，殘疾不能走動，情緒容易出問題的。

“有黃瓜陪著他，不算孤單，他最近在和狗叔學習廚藝……艾倫，你鍛體術怎么修煉得這么快？”

黃瓜就是狗叔養的棕黃色小狗。

艾倫敷衍了拉塞爾幾句，但是內心卻焦慮著，這么按部就班修煉實在太慢了……按照上弦、下弦都在和紅手戰斗時受了傷，紅手實力遠超稱號騎士。

而且艾倫的鍛體術是融合而來，本身已經強于一般的鍛體術。

“怎樣加快修煉速度呢？”

這時候，莊園大門那里溜進來一個俏麗的身影，滿頭金發的少女跑到艾倫的身前，洋洋得意地掏出一本小冊子，在艾倫面上晃了晃。

書冊封面《金獅鍛體術》。

艾倫眼睛亮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