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倫跟著上弦，按照他所說的，去抓一只野豬，或者別的野獸，當做獵殺巨象的食餌。

進食之后，它會有不短的一段虛弱期。

但是，艾倫還在思考關于科學途徑的問題，剛才上弦所說的，科學家發現的科學真理，會讓魔法失效。

為什么？

“如果這里的科學，和穿越前的科學是同一種東西，那么從客觀事實中總結普遍規律，確實與魔法的神奇詭異相悖……”

“魔法的力量來源是神秘途徑，騎士原本屬于血肉途徑，但是這條途徑殘缺了，這說明，力量途徑本身是會被破壞的。”

“那么，是科學途徑在破壞神秘途徑？”

艾倫只能夠按照自己從魔法書，以及各處聽到的信息，進行著猜測，但是在混亂的力量途徑之中，好像始終沒能得出那個……最核心的規律。

“老師說過，人只能觸碰到與自身統一性質的世界，所以擁有靈性的巫師能夠施放魔法。”

“那么除了巫師看到的世界，科學的世界是一片永恒的客觀規律，可是真實的世界是什么樣的呢？”

艾倫想到了，啟蒙儀式時候，看到的那一角真實世界的樣子。

那樣不能理解、恢弘而混亂，畫面與聲音還有其余感受全都被擠壓成一團。

“魔法和科學都真實存在，還要加上教會的信仰……”

“所以，到底什么才是真實的？”

“也許，我們堅信的，才是真實的？”

“世界有無數種可能，我們能夠觸碰的，才是真實的。”

艾倫無端地猜測著這個世界的真相，但是其實他本身不是特別在意，只是一個有趣的思考。

因為一時聽到熟悉的“科學”，有些懷念那個和平安全的世界。

前面走著上弦，他在深林中，不時地從草叢和灌木落葉中，扒拉一陣，然后選擇一個方向，去找他們的獵物。

艾倫跟在他身后，高大的樹木遮蔽陽光，幽深而寂靜，偶爾傳來危險的野獸吟嘯。

他想著科學和魔法的關系，但是心里清楚……

就像此時他走在危險的森林中，待會還要去獵殺那只危險至極的巨象，無論什么的力量。

只要能夠達成目的，那艾倫就會相信它。

華夏不養閑神，國人不拜無用之神——扎根骨子里的務實思想在艾倫身上依然堅守著。

而且前世遵循物理規律太久，已經不是很感興趣了，有魔法為什么不學魔法？

但是科學會驅逐魔法……這里面肯定有什么更深層次的原因，之后需要多加了解，實在不行，就遠離科學啊！

忽然，身前的上弦身形忽然消失，在樹木之中瞬間穿梭而過，而且他穿著比艾倫身上還沉重的板甲。

“砰！”

艾倫跟過去的時候，一只碩大的紅毛野豬已經被上弦扛在了肩上，朝艾倫揮揮手，“走了！”

艾倫看著體型是穿甲的自己五六倍的野豬，此時就像沒有重量一般被扛在上弦肩上，對上弦的實力也有了更加深刻的認識。

“隊長，正式騎士之后是什么境界？”

“極限騎士，也叫做稱號騎士。”

“那隊長是極限騎士嗎？”

“是的，”上弦無語地看了一眼艾倫，“你不會一直以為‘上弦’就是我的名字吧？這是我的騎士稱號啊！”

“啊？”

“除了安古斯嫌棄‘晦’不好聽之外，我們幾位隊長都很少用本名，而是使用騎士稱號。上弦騎士……怎么樣，帥不帥？”

一路上上弦對著艾倫說著他們稱號的由來，自由月光騎士團，是圓月大騎士一手創立的，預想中設立九個騎士小隊，隊長都是稱號騎士，然后稱號就全都用月相來命名。

但是現在還空缺新月、殘月、虧月三位隊長，和對應的騎士小隊。

忽然，艾倫跟著上弦快要回到之前獠牙巨象所在的地方，但是此刻聽到了有人凄厲的哭喊聲。

上弦沒有丟掉野豬，身形跳躍之間瞬間出現在巨象的周圍。

艾倫趕上去，瞬間看到了令人膽寒的一幕。

……

拉塞爾想過安杰洛少爺要讓他們去執行什么任務，危險嗎？會給予賞賜嗎？

但是他本身就是沉默木訥的性格，安杰洛讓他跟著紅手黨的打手走，他就跟著走了。

紅手黨一群人，帶著他和拉維，進入這片森林。

然后他們看到了那頭獠牙巨象。

拉塞爾他們在接受騎士訓練的時候，也要學習騎士相關的知識，他們是知道異獸肉的。

拉維看到獠牙巨象的時候，還興奮地和哥哥說，“哇！哥哥，我們是來獵殺異獸的嗎？少爺肯定會賞賜我們一些的！”

拉塞爾也期待著。

但是。

忽然，紅手黨的人全都后退，隱匿在叢林中，只有那位帶頭的打手，微笑地跟他們兩個見習騎士說，“你們上去牽制這頭巨象吧！”

一路上冷眼相對的打手，此時露出了微笑，但是拉塞爾沒有感到愉悅，只是呆滯，然后脊背發寒。

他問，“那你們呢？”

微笑地打手嘴角上揚，嘲諷似地回答，“我們看著你們。”

拉塞爾在學習異獸的獵殺時，講師還講過一個某些區域，使用人當做食餌來獵殺異獸的案例。

當時，所有人都笑了，嘲笑這種愚蠢的行為，但是講師的表情被書籍擋住，他說，“因為吃人，異獸虛弱的時間會長一點。”

當時，沒有人在意。

但是，現在，拉塞爾和拉維要被當做異獸的食餌了。

曾經的笑話，現在發生在他們身上。

他拉著拉維的手，就要離開，遠離這頭巨象，木木地說，“我們走！”

他才不會讓弟弟和他一起去送死，才不會讓自己屈辱地成為異獸的食物。

然后這些人殺死異獸，再興高采烈地分割異獸肉。

但是隨著他轉身的腳步，方才隱匿的紅手黨的打手，全都包圍上來，他和拉維就在他們的虎視眈眈下。

拉塞爾知道，異獸不介意吃死的。

領頭的打手微笑，“轉身，去，送死。”

拉塞爾看著默默拔出劍的眾多打手，他也拔出劍來，但是他看了一眼跟在他身邊的拉維。

此時滿臉雀斑的拉維也明白發生了什么事情，在來的路上他不斷地暢享著今后的美好生活，但是現在看來，他的想法多么幼稚。

異獸吃人，但是吃人的不只有異獸。

拉維雙腿發軟，他看向哥哥的目光，嘴唇哆嗦地擠出一個笑容，拉塞爾說，“拉維，拔出劍！”

然后看著打手們戲謔的表情，拉塞爾知道，如果他們想要逃離的話，那他們會被殺死，然后丟給異獸啃食。

轉身，看著此時趴在落葉地面上的獠牙巨象，他想，如果他能夠殺死巨象的話，那就不用當做食餌了。

他拉著害怕的拉維，準備轉身戰斗。

“拉維，待會戰斗起來，你就朝巨象身后的方向跑。”

他叮囑著弟弟，然后手里緊緊攥著那把不算鋒利的長劍，這把訓練時用的長劍，自從發給他們之后，他每天都會認真保養。

所以，他相信自己的劍。

但是。

當上弦騎士聽到凄厲的呼喊聲，然后出現在戰場上的時候，拉塞爾正呆呆地站在巨象的面前，舉著劍，但是忘記揮下。

在他面前。

原本應該在哥哥的叮囑下，拼命逃跑的拉維，卻忽然轉身，擋在哥哥的面前。

此時被巨象的獠牙刺穿，雙腿也已經落入了巨象的口中，血“嘩”一下潑灑出來，淋濕了拉塞爾面前的地面，形成汪汪的血跡。

而此時在巨象的咀嚼下，還沒有死去的拉維發出凄厲的慘叫聲，但是在慘叫聲中，含糊不清地“哥……走……”

拉塞爾舉著劍。

他呆住了。

他握緊了。

他憤怒了。

他劈出了。

“弟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