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陽小時候曾聽母親說過,這陰司乃是每個人死后都必須要去的地方,人在將要斷氣的時候,黑白無常就會提前過來用鐵鉤穿過人的鼻孔將靈魂鉤出來銬上鎖鏈帶到陰司,然后牛頭馬面會坐著人皮做的筏子劃著人骨做的漿,將靈魂一批批運過滿是怨魂的忘川,他們將在閻羅殿前接受審判,然后通過各自的輪回之路再赴往生
類似的故事他聽過很多,但從沒有哪一個版本像自己眼前所經(jīng)歷的一樣,居然還會有人能在死神面前被法外開恩?魔道不是談之色變的邪門歪道么,為何陰司還要主動把人往魔尊面前送呢?
人的靈魂都是透明的,所以他們的思想在陰司面前也是透明的,無名當然知道青陽此時在想什么,但仍舊明知故問道“你是否還有什么不清楚的地方?”
不清楚的地方?那可太多了!沉吟半晌后,青陽指著魔神巨像問道“世人皆知,魔神降世,生靈涂炭,您讓我拜入他的門下,還要讓我重返人世,這不會導致天下大亂么?”
無名似笑非笑地點了點頭,伸出左手掌心向上五指微蜷,而后意念一動在掌中凝出了一團藍色的幽冥鬼火,指著它問道“你們生人怕火不?”
“怕!”雖然不知道無名的問題和自己的疑問到底有什么關(guān)系,青陽還是一五一十地回答道
“嗯,就是這個道理,”無名收起鬼火,隨后負手望著魔神巨像說道“這些本該你以后自己參悟的,不過為了避免你少走些彎路,給你提點一二倒也無妨,我且問你,世人既然怕火,那讓世間永無明火行不行?”
“那自然不行,我們?nèi)祟愲m然怕火,但猛獸也怕火,世間萬物就沒有不怕火的,要是沒了火,我們便無法驅(qū)散黑暗,也無法告慰先祖,更無法告別血食,因為怕它就不用它,這顯然不行”
“可是,火還能燒毀房屋,燒壞莊稼,奪走人們的生命,這你們又該怎么辦呢?”
“這好辦,平日里我們只會讓火待在火折子中,直到需要它的時候才會找來干柴將其引燃,同時我們還會很好地控制住火的勢頭,不讓它肆無忌憚地蔓延
假如真的遇到了失控的火勢,我們還可以用水來滅火,畢竟火再是瘋狂終將被水所克制...”,說著說著,青陽突然陷入了沉思“這么一說,我好像明白了”
“哈哈,不愧是真神選中的人,悟性果然出眾”,無名笑了笑,對青陽的表現(xiàn)非常滿意“魔道就如你們生人所見到的火一樣,它本身并沒有什么正邪之分,只不過代表著天地間的混沌之力,有混沌的地方就有紛爭,天地之間紛爭過多,乾坤易位陰陽顛倒這自然不行,但是如果沒有任何紛爭,一片死氣沉沉,那眾生又如何演化前行呢?
所以,真神希望你能夠引導和規(guī)束世人心頭的怒氣,進而一步步理解和掌控世間的混沌之力,如果你成功了,那你將成為天道之下不可或缺的一分子
當然,你也不要以為我們會放縱你像那些沒有理智的低等魔物一般胡亂地為害人間,就像水能治火一樣,給你的混沌之力也終究跳不出天道的掌心!”
像無名這樣的大能者,言談舉止間都會有意無意地透著靈壓,尤其是他的最后一句,更是激青陽神魂搖蕩,眼冒金星,他花了好一陣才重新凝聚起神識,而后表情凝重地回復道“您的話我自當銘記于心,只是我現(xiàn)在似乎已經(jīng)是死了,接下來需要怎么做才能重返人間,還請指條明路”
“你的確是已經(jīng)死了,不過更嚴謹?shù)卣f是你上一副軀體的三魂七魄已經(jīng)散盡,現(xiàn)在所謂的你不過是你原來的命魂而已,至于重返人間的事情,這自然不需要你操心,我的鬼使已經(jīng)在人間尋到一副因為激憤過度被心神沖散了命魂的活死人,只需把你的神魂注入即可”
“那就有勞了”
無名聞言嗯了一聲,然后從袖子里取出了一個通體幽蘭的玉凈瓶,青陽按照指示湊上去聞了聞,只覺得一股沁人心脾的奇香直達顱頂,然后便昏昏沉沉耷拉著眼皮失去了意識
“大哥,你快醒醒吧!別嚇我了!”不知道過了多久,青陽恍惚聽到了有人在叫自己
青陽試圖起身,但貌似對這副新的軀體還不太適應,隨著他緩緩睜開眼睛,頓時有千萬份回憶隨著熾烈的陽光直射進自己的記憶深處,就好似有人正試圖用鑿子強行破開腦門往里頭塞東西一般,讓他頭痛欲裂
看自己一臉痛苦,面前幾丈高的大漢頓時急得像熱鍋上的螞蟻,又是端水又是墊枕頭,看得出二人關(guān)系很是密切
青陽的頭痛許久之后方才散去,原來自己這副軀體的主人也叫青陽,是北方犬戎某個小部族的首領,眼前的男子叫莽祜,是自己的發(fā)小,他倆都是現(xiàn)任大酋長的長子問方忠實的隨從,大酋長決定窮兵黷武東征北原惡時候,問方多次據(jù)理力爭,不料大酋長絲毫不念父子之情直接把他關(guān)在了獸籠中
趁著大酋長御駕東進的時候,“前一任”青陽和莽祜密謀了拯救問方的行動,后來人雖然救出來了,結(jié)果自己卻衛(wèi)隊埋伏的荊棘藤蔓給絆了一跤摔下了山崖,這才有了借尸還魂的機會
為了測試無名先前所說是否屬實,青陽在心里默念了一段魔訣,然后果然透視到了莽祜的內(nèi)心,是一點怒氣都沒有的藍色
嗯,看來自己還真的得到了魔尊的傳承呢!
“大哥你終于醒了!哎呀你要嚇死我了都!”看到青陽終于醒了過來,莽祜激動地像個幾丈高的孩子
“我昏迷多久了,問方世子呢?他現(xiàn)在怎樣?”根據(jù)先前傳承的記憶,問方是個仁德有余而勇武不足的謙謙君子,其實他早就知道自己的父親在領導犬戎方面有諸多的問題,但一直沒敢站出來質(zhì)疑和反對
“嗨,他啊...你又不是不知道,他還沉浸在深深的自責和悲痛中呢,他的妻子先前已經(jīng)來過了,但是他現(xiàn)在誰也不見”
問方生平只在征伐北原這件事情上頂撞過身為大酋長的父親,他非常清楚如果父親真要這么干,結(jié)局必將是將犬戎帶入深淵,但是他的父親完全沒把他放在眼里,這讓問方既為自己的無能感到自責,也為父親的蒙昧感到悲傷
“你別著急,我先去和他談談吧”,問方平日里最是重情重義,既然特夕也來了,事情應該就好辦了
之前的這一下摔得雖然扎實,但是對于已經(jīng)有了接近幽逸境第三重傳承的青陽來說已經(jīng)完全不在話下,他悄悄運轉(zhuǎn)功法接好了之前摔斷的幾處筋脈,而后便如無事之人一般輕巧地站了起來,把一旁的莽祜驚得一愣一愣的
青陽在莽祜的帶領下來到了臨時給問方收拾的石室前并叩響了門環(huán),問方本來還想著閉門不見,但一聽是青陽的聲音還是忍不住開門上前問候了幾句,青陽則順桿兒爬一般成功混進了屋內(nèi)
“你現(xiàn)在感覺咋樣,聽莽祜說你痊愈了?”問方上下打量著青陽,眼里充滿了不可思議
“那可不,不信你瞧”,青陽得意地在問方面前轉(zhuǎn)了一圈,而后重重地在自己胸口面前錘了幾下,看起來甚至比之前還要生龍活虎
“嘖嘖,不愧是你,我記得小時候我們一起游泳那次你也是這樣,明明傷得很重,結(jié)果過兩天就跟沒事的人一樣”
“嗨,都多少年前的事了,你還記得!”青陽自小就有著怪人的稱號,不管是刀砍斧剁還是水淹土埋,他的身體總能以常人意想不到的速度恢復,現(xiàn)在看來這還真是天造地設的一副好皮囊呢
閑聊間,青陽轉(zhuǎn)身看見了桌上的雕刀,問方每次難過的時候都喜歡把自己關(guān)在屋子里雕各種東西,從小到大一直如此
“又把自己關(guān)起來雕這些呢”青陽隨手拿起了一個半成品的小象,能看得出來問方的心緒很不穩(wěn)定,眼前小象的走刀一會兒深一會兒淺,完全不是他應有的水平
問方趕忙略顯局促地將其一把奪了過去,每個人都有一些不想讓別人知道的小癖好,這些小癖好本身并不羞恥(不夠嚴謹,應該說是不盡然都是羞恥的),但被別人知道的時候卻總讓人難為情
也不管問方是否同意,青陽直接推開了石室的門,任由門外的寒風呼呼往里吹,“出去走走吧!再把自己關(guān)起來得把人都憋壞了,正好剛下完第一場雪,特夕也來了,我們四個人可以一起去爬小時候經(jīng)常去的正同嶺”
聽到特夕的名字后,問方的頭稍微抬了一下,而后又立刻垂了下去,上前一把將門重新帶上,沮喪地說“要去你們自己去吧,我哪兒也不去!”
青陽嘆了口氣,轉(zhuǎn)身說道“你呀,就是喜歡跟自己過不去!
可是你要是只跟自己較勁就算了,你別辜負了人家特夕啊,你也知道,她從小就有風濕的毛病,但我們這條件就這樣,除了你這間石室地勢高一些以外其他地方都是又低又潮,我好幾次都看到她晚上一個人膝蓋疼得受不了卻仍然不好意思來打擾你,你說你這光顧著把自己關(guān)在屋子里卻不管別人死活,是不是太任性了些?”
聽說自己的妻子因為自己遭受病痛的折磨,問方瞬間就坐不住了,起身著急地說道“我...我不是想要這樣的,你知道我不舍得她受任何委屈的,哎真的是,她怎么就這么執(zhí)拗呢?讓我一個人待一會兒不就好了嘛!”
“嘿!你還好意思說人家執(zhí)拗,也不知道是誰,倔得連雷象都拉不動呢”
“那現(xiàn)在你說我怎么辦嘛?”被青陽這么一說,問方頓時委屈地像個孩子
“還能怎么辦,主動出去向人家承認錯誤唄!”問方又扭扭捏捏地看了看屋外,最終才被青陽給連拖帶拽地拉出了石室
看到問方肯出門見人,大家都很高興,當然最開心的自然要數(shù)特夕,又是遞衣服又是做吃的,忙得不亦樂乎
酒足飯飽之后,青陽又一次提起了自己的計劃“今天的太陽可真好??!我說,要不我們一起去爬正同嶺吧,這都好多年沒上去過了呢”
“好??!”莽祜一聽頓時就來了精神,但低頭看到意興缺缺的問方,頓時又訕訕地坐了回去
青陽又向特夕使了個眼色,然后特夕便心領神會地挽著問方的胳膊說道“你陪我去一趟好不好?嶺上的雪景最美了”
問方看了一眼滿臉都是期待的特夕,又看了一眼全都盯著自己的大伙兒,微微嘆了一口氣說道“那行吧”
“嗚呼!”莽祜直接高興地蹦了起來,隨即開心地奔向了后院,不多時便領著淡慈還有車駕一起出來了
犬戎一族個性張揚,所乘車駕也極為夸張,作為大酋長之子,問方也不例外,他的座駕乃是一輛由九頭一丈余高的羬羊所拉動的鐵木巨車
淡慈是打小就被買來跟著問方的奴隸,最擅駕馭車馬,但如此體量的龐然大物即使是他也很難獨自勝任,在莽祜的幫助下兩人費了老牛鼻子勁才完成了原地掉頭
青陽等人能把自己救出來已經(jīng)讓問方感到十分意外,沒想到他們還把這個大家伙也給弄了出來,這讓他簡直難以置信“不是,這...它...你們就沒必要了吧?”
“嘿嘿,這是我的主意”,淡慈害羞地說道“聽說主上的兩位發(fā)小把您給救出來之后,我就一直想著過來投奔您,可是您也知道,我就會趕馬駕車不會別的,自己一個人跑過來對您來說沒啥用處,所以我就將守衛(wèi)都灌醉后把它給趕過來了,這不正好夫人冬天腿腳不方便嘛,這樣也算能派上些用場”
下人能有這份忠心這是好事,問方等人當然不可能怪罪,一陣寒暄過后,幾人依次登車出行,此處不表
犬戎的領地主要在朔方一帶,當?shù)囟噙B綿的丘陵卻少高聳的山峰,正同嶺是周圍一帶難得同時兼具雄奇險峻和華美秀麗的去處,所以甚得貴族青睞,大酋長年輕的時候就經(jīng)常帶著幾個崽子登山鍛煉身體
登臨送目,最適合抒懷長嘯,站在山頂往下看去,遠處一個個潔白的小山丘就好似江中翻起的浪花一般綿長無盡,讓莽祜不由得扯著嗓子唱道
冬雪紛紛,若水彌彌,冬雪熠熠,若水浼浼
我登彼峰,其路悠悠,我歌其志,其音斐斐
這本是一首諷刺古代先王搞不正當翁媳關(guān)系的詩,結(jié)果被莽祜用來形容眼前的風景,特夕一聽不由得莞爾一笑,不過她并不想拆穿他壞了大家的雅興,只是走上前打趣道“喲,唱得很不錯呢,只是不知道的是,我們明明是坐車上來的,你咋知道這路就悠悠呢?而且你剛剛嚎得那么大聲,就跟劍齒虎求偶似的,還好意思說斐斐呢”
莽祜被說得面紅耳赤,小聲地嘟囔著“你是才女,我哪比得過你啊,我這不就是一時高興嘛,你...你要不也來一首唄”
特夕俏皮地眨了眨眼,這樣的場合她自然是要吟上兩句的,望著枝頭幾只嬉戲的紅嘴相思鳥,特夕瞬間有了靈感,含情脈脈地唱道
黃鳥于飛,畢之羅之,君子萬年,福祿宜之
黃鳥在梁,戢其左翼,君子萬年,宜其遐福
傻子也能聽得出來這是唱給情郎的,大家紛紛吆喝著起哄,要問方現(xiàn)場“表示一下”,問方被大家鬧得沒辦法,于是摟著特夕的腰親了她一口,這才安撫了一旁躁動的靈魂
被當眾親吻絲毫沒有讓特夕覺得尷尬,反而順勢摟住問方的脖子耳語起來,犬戎可沒有害臊一說,“要不你也唱一段吧,沒準唱出來心里會好受一些呢”
所謂心眼者,說的是一個人看到什么表面上由眼睛決定,但實際上卻是相由心生,如果心里照不進陽光,那么即使艷陽高照也會覺得冰冷刺骨
望著茫茫雪原,問方卻覺得這些就像一座座英雄的墳塋,不禁悵然吟道:
出不入兮往不反,平原忽兮路超遠
帶長劍兮挾檀弓,首身離兮心不懲
誠既勇兮又以武,終剛強兮不可凌
身既死兮神以靈,子魂魄兮為鬼雄
一曲悲愴的曲調(diào)直接讓正在嬉戲的青陽、莽祜等人傻傻地愣在了原地,是啊,現(xiàn)在倒還能享受片刻安寧,等到戰(zhàn)火在整個北方徹底蔓延的時候,他們還能這么優(yōu)哉游哉地爬上山頂唱歌嗎?
眼看時機已經(jīng)成熟,青陽無不憂戚地說道“你說,我們能夠躲過這場災難嗎?”
見大家都默不作聲,特夕上前將問方的手捧在手心說道“嗨,哪有你們說的那么可怕,大酋長一向愛民如子,他不會眼睜睜看著我們陷入水深火熱之地的,你們說是吧?”
“這次恐怕真不一樣了”,連樂觀開朗的莽祜這次都成了泄氣的皮球,垂頭喪氣地說道
“誒,你個呆子,這時候不知道說點好的安慰安慰大家也就罷了,居然還跟著說這喪氣話,你是忘了我們干啥要出來的不成?真是氣死我了”在特夕的眼中,莽祜一直是個武癡,根本不懂形勢啊大計什么的,所以她覺得莽祜剛才的回答就是故意跟自己抬杠
“不是的,大嫂,我不是這個意思,只是...”莽祜還想解釋,但見特夕已經(jīng)氣鼓鼓地瞪著自己,他只好把剩下的話都給咽了回去
這一切當然也被問方看在眼里,他知道莽祜從來不會在這個方面亂開黃腔,如今看來一定是知道了什么
“莽祜,你是不是知道了些什么,給大家說說吧!”問方一面示意特夕不要使小性子,一面走上前去拍著莽祜的肩膀說道
“這...好吧”,莽祜又望了一眼特夕,隨后嘆了口氣說道“這一切還要從最開始說起,你們都知道我因為大家的原因曾經(jīng)替大酋長打頭陣攻打鹍鶴一族的事情吧?”
“哦對,怪我,你看我這記性,先前光是想著趕緊把大哥給救出來,都忘了你這茬了,話說你是咋逃出來的來著?”青陽故作懊惱地說道
“哪有什么逃不逃的,是人家主動放我的”莽祜尷尬地摳了摳腦殼,青陽怕是高看他了,他哪有那能耐自己逃出來
“還有這好事?”
“嗯...我也覺得蠻神奇的,我跟他們語言都不通,他們說啥我也聽不懂,本來以為自己死定了,結(jié)果有一天他們突然請來了一個神人,居然還能知道我們古老的法咒,我這才把來龍去脈給他們講清楚,然后他們說他們也不想跟我們起戰(zhàn)事,還說愿意幫助我一起拯救大家,就把我給放了”
“既然他們也不想與我們?yōu)閿常@不挺好的嘛,那你還悲觀個啥勁?”特夕玩弄著手中烏黑的辮子,滿不在乎地說道
“我還沒說完呢,我回來的時候,那個神人也跟著我來了,他還見了我的妻子,本來我都準備帶他來見青陽兄弟的,沒想到中途出了變故”
“什么變故?”
“我們在行營遇到了大酋長,還看到了他身邊站著中原的人,我認識那個神人當時他就說...哦對了我想起來了,他叫童州”,莽祜低頭試圖整理一番思路,而后接著說道“他當時就說我們的大酋長恐怕已經(jīng)聽信了異邦人的讒言,我們的死活他多半已經(jīng)不在乎了”
“胡說,他又不是我族中人,憑什么對我們的大酋長說三道四!”問方知道莽祜所言不虛,但一時間還是無法接受這個現(xiàn)實,所以有些不耐煩地打斷了莽祜
“你先別激動,等別人說完嘛”青陽已經(jīng)念動魔決窺見問方的內(nèi)心開始慢慢泛紅,自然不會容許燃起的怒火中途熄滅“莽祜別怕,你把你知道的都說出來,我們也好幫你判斷是真是假”
莽祜有些心虛地望了一眼問方,又瞅了瞅青陽,支支吾吾地說道“這...”
嗯,看來后頭還有重磅消息,這可是難得的好機會!青陽略作思忖,佯作不耐煩地說道“哎呀有啥你就說啊,怎么你說錯了我們還能吃了你不成?你什么時候變得這么膽小了!”
莽祜仍舊拿不定主意,又看向了特夕的方向,見特夕也點頭之后方才開口說道“我前陣子還收到了童州派人傳來的口信,說他們已經(jīng)查清楚了,大酋長此行的確是被中原歷山城的人所蠱惑,他們不僅教唆大酋長強占恒山,還對大酋長說北原的圣女琳音是人間絕色,大酋長就是聽了這個才決定親征的,童州還說,要是可以的話...”
“夠了!”問方一聲暴喝,把身旁的特夕嚇得一哆嗦,難怪莽祜之前一直藏著掖,原來是因為這個——問方母子感情至深舉族皆視為典范,他又哪里聽得自己父親去外頭拈花惹草的言論呢
莽祜自知失言闖禍卻不知道如何處置,只得眼巴巴地望著青陽“你看吧,我就說我不該講的...”
如果莽祜所說全無憑據(jù),問方大抵不會如此動怒,但眼下看來似乎并非空穴來風,看著他的內(nèi)心已是一片血紅,此時正有一股股紅色涓流飄向自己的丹田,青陽心中不禁暗喜,但表面上仍舊裝出一副懊惱不已的模樣說“我讓你說,我沒讓你瞎說啊,你說你真的是!”
他焦急地原地踱著步子,然后似乎突然想到了什么,轉(zhuǎn)身對蹲在地上幾近崩潰的問方說道“這樣大哥,我記得大酋長身邊有個叫戎聚的侍衛(wèi)是你過命的兄弟,不如我們一起去問問他吧,畢竟這事非同小可,如果他都說不是,那么謠言不攻自破,如果他也說是的話,恐怕大哥就算不為了自己也得為母親早做打算了”,問方此時早已亂了頭緒,哪里還有心智冷靜下來去分析判斷,正所謂是:
盈室猶貪玉面奴,旌旗千乘遠神都
父既失德子何咎?沖冠一怒是丈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