瑪娜尷尬地說：“小伙子，能抬起你的腳嗎？”

她覺得自己有點瘋了，那只是兒子詩中的內容。

葉慈有點疑惑，抬腳？

他看看干凈的地板，哦，可能是怕弄臟了。

“好的。”葉慈說，他微微抬起腳，不至于踩在地板上，雖然有點累，但還是忍忍吧。

芙莉安也看懂了，她也微微抬腳。

“抱歉，瑪娜太太，我們的腳底是有些臟。”

“不不不。”瑪娜連忙揮手，“騎士大人不需抬腳，孩子，你能抬高一點嗎？讓我看清晰一點。”

葉慈翹眉，這這這，這是什么意思？但這位老太太也不像有惡意的樣子，葉慈只好抬高一邊的腳。

“……謝謝你。”瑪娜說。

果然……干凈的不正常，從維赫拜因到這里只有一條泥土飛揚的土路，不可能只有這么點灰塵。

瑪娜心中猶豫，終究還是開口：“孩子……能看看這個嗎？”

她拿出那本《預言錄》，原稿的筆記凌亂，能看出書寫人在創作時的痛苦。

葉慈接過《預言錄》，心中愈發奇怪。

“預言錄……”芙莉安嘀咕道：“【吟游詩人】？”

葉慈聽到了，他說：“十六途徑的那個？”

如果說以等價交換和平均分配原理為基礎的煉金術和第三紀元蓬勃發展的蒸汽科技是世界的基本結構，那么以遠古英雄與神明為依托的十六序列就是闡述了何為人類的教科書。

自己前不久的【魔術師】，芙莉安的【騎士】，以及剛才說的【吟游詩人】，都隸屬十六序列，是人如何認識自己的過程。

“不不……這里只是一個小小的牧場，他連第一步【自視儀式】的材料都湊不齊。”

祭品，秘儀，秘語，構成序列晉升的三大基礎，而踏上途徑的第一步就是【自我審視】，也就是準備【自視儀式】，可儀式的方法，祭品和秘語都是受《聯合王國序列管轄法》管制的，一般人拿不到。

瑪娜緊張地搓搓手，“……不不不，不是……這只是我兒子寫的詩而已……只不過……您還是看看吧。”

葉慈表情古怪地翻看，芙莉安湊過來，手悄悄按在葉慈肩膀上，一有不對勁就立馬拽走他。

隨意翻看一頁，葉慈就愣住了。

“卑賤的眼珠倒懸天空，褻瀆的孽畜呼喚褻瀆的孽畜。”

“漆黑的荊棘叢林侮辱花園的玫瑰，貪婪之人啊！你悔恨吧！”

“總有一天，你會悔恨萬分！”

這……這是……預言詩？！

“不可能！”芙莉安斷然否定，“古神有【信息污染】的特征，涉及古神行動的所有預言和敘述都會被污染，別說是普通的【吟游詩人】，哪怕是最高階的【審視之眼】都沒法在敘述中侮辱古神！”

“那是，巧合？”

芙莉安閉嘴了，巧合？可這描寫的太過細致了，簡直像站在現場記錄的一樣。

葉慈咽了口唾沫，繼續翻看。

下一章，《王自維赫拜因來》

葉慈和芙莉安心驚膽戰地看完，繼續往下，卻翻不動了。

剩下的內容不許他們觀看，葉慈只能看到最后一章。

標題：《維恩?葉慈》

【****計劃啟*】

火焰升騰，手上的原稿被火蛇吞沒，在時間都追不上的瞬間被焚燒殆盡。

三個人都呆住了。

“你到底是誰？！”

芙莉安第一個反應過來，她猛地起身拽著葉慈后跳，用銳利的眼神怒視瑪娜太太。

瑪娜嚇的差點暈過去，老太太雙腿打顫，汗涔涔地發抖，“騎騎……騎士大人……”

“好了，芙莉安。”葉慈說，芙莉安沒有關心他直呼自己名字的行為，“你有把握？”她說。

“瑪娜太太什么都不知道。”葉慈說。

他眉頭緊鎖，就在剛才，他聽到了系統提示音。

【已獲得序列遺物《*****的預言書》】

【開啟吟游詩人晉升路徑】

【檢測到嬰兒途徑，嬰兒途徑特性生效，可容納一切途徑】

葉慈深吸口氣，“瑪娜太太，回答我兩個問題。“

“……好，好的。”

“你兒子叫什么名字？”

“叫……”瑪娜愣住了，“欸……叫什么來著？”

葉慈又問：“第二個問題，后面的內容是什么？”

瑪娜太太表情扭曲起來，顯得極度痛苦，良久才慢慢緩和。

“……我不記得了。”

“我想也是。”葉慈說。

芙莉安雖然笨笨的，但可不是性格軟弱的人。

“我可以放手嗎？”

葉慈這才發現自己又被芙莉安提溜起來了，這位騎士大人的手勁真大啊。

“放吧。”

芙莉安剛放下葉慈，立馬彎腰致歉，“對不起，瑪娜太太，讓您受驚了。”

真有騎士精神啊……葉慈心想。

“沒沒沒，沒關系。”

可憐的瑪娜太太嚇壞了，她結結巴巴地回答。

“瑪娜太太，能讓我們度過今晚嗎？”葉慈掏半天口袋才掏出一枚聯合王國的銅戈爾，呃，忘了自己是個孤兒加窮鬼了。

芙莉安英姿颯爽地甩了一下頭發，葉慈看懂了，這是“瞧我的”的意思。

“瑪娜太太，我也沒錢，這枚勛章抵給你吧。”

得，不能指望她。

瑪娜太太哪敢收，她誠惶誠恐地拒絕了芙莉安的餿主意，并讓兩人安心休息。

老太太也是夠難的。

“剛才是怎么回事？”

瑪娜太太去牧場為兩人準備晚餐，芙莉安嚴肅地問。

“我也是一頭霧水。”

葉慈感到疲倦從骨子里滿溢出來，從穿越到現在，他基本沒歇過，信息像轟炸機一樣把他炸的七葷八素。

接下來還會發生什么呢？

夜晚，月光映襯下的云層如流動的玻璃，星星是懸掛在天上的濕漉漉的果實。

葉慈一陣后怕，他寬慰自己，這不是眼睛，這是群星，是宇宙的孩子。

“睡不著？”

葉慈聽到腳踩牧草溫柔的沙沙聲，芙莉安脫去了用作裝飾的薄盔甲，這位半精靈騎士有著不遜于群星搖曳的美貌，以及修長挺拔的身姿。

對于壽命悠長的半精靈而言，芙莉安就像葉慈一樣年輕。

“嗯。”葉慈沒有多說什么。

五大公國……聯合王國……位無王影……永夜臨近……

他想著這些復雜的詞匯，指向地平線的一邊。

“初始之樹就在那兒，對吧？”

芙莉安點點頭，“沒錯。”

“每隔一段時間，將人與人隔開的永夜就會降臨，人類會和眾神失去聯系，在極致的孤獨中集體死亡，只有為王者投身初始之樹，成為養料，才能讓人類度過永夜，對吧？”

芙莉安不知道葉慈為什么要說這種三歲孩童都知道的事，不過她還是回答：“沒錯。”

“上一代智慧王逝去后，新繼任的王者恐懼自身命運，瞞著全世界逃亡，被世人稱為軟弱之王或者愚蠢之王，沒錯吧？”

作為拱衛聯合王國的騎士團一員，芙莉安十分不想承認這件事。

“……呃，是吧……不過愚蠢之王這種稱呼……我不知道。”

“愚王真的是因為害怕逃走了嗎？”

葉慈問道，他搜羅了穿越來獲得的所有信息，包括人類認知自我以換取力量的十六途徑，深刻改變了社會結構的科技革命和煉金革命，還是不明白愚王倉皇逃竄的理由。

“我不能說。”

“是不知道，還是不能說？”

“既不能說，也不知道。”

葉慈噗嗤一聲笑了，芙莉安挑挑眉毛，似乎有些不爽他的態度。

“芙莉安，你想報答我嗎？”

芙莉安義正言辭地說：“當然。”

葉慈點點頭。

“好，替我準備自視儀式的用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