法律助手，說起來，自己前世也想過學法來著。

望著桌上擺的一堆民事法，刑法與聯合王國憲法修正版，葉慈十分慶幸前世的自己沒有不知死活。

自己不止想學法，還想過學醫，怎么凈往坑里跳啊？

葉慈陷入了悠久的走神狀態，雖然嘴上說是法律助手，但葉慈明白還是要懂一點基本法律的，于是，在臨近開庭前一周，他開始了惡補計劃。

現存的法律體系基本按照智慧王訂下的框架運行，雖然太陽王時期就頒布了第一本成體系的法律《太陽王法典》，但法律真正成為不同于超凡力量和神力，獨立支配社會制度的一角，還是要等到智慧王時期。

作為六王中唯一的女性，智慧王可以說是把精靈族全族的腦子都長完了，她剛學會說話就預言自己會嫁給人類族的英雄，成為王妃，而她的男人會成功討伐暴政的黑王，成為新一代的王者。

而事實證明，她成功了，她的確嫁給了英雄王，成為了英雄王的賢內助，在【吟游詩人】途徑的來源，盲詩人康斯坦丁預言英雄王將提前死去，他的妻子將繼承他的王位時，沒有人驚訝，也沒有人反對。

男也好，女也好，人類也好，精靈也好，這些都不重要，力量正是為王的理由。

智慧王有這個力量，她無愧于她的名號，在任職期間，一己之力創建了現代哲學體系，現代高等教育體系，現代法律體系等等，并發掘了伽曼等一系列科學家，成功地將現代科學從哲學的附庸中解放出來，自她之后，人類才進入現代文明社會。

以葉慈一個現代人的眼光來看，智慧王編撰的法律體系已經有了相當程度的資本主義法律雛形，只是困于生產力和生產關系的限制，還不夠盡善盡美。

他甚至懷疑這姐們是不是也是穿越者，還是看過劇本的那種。

不過，無論如何，她都已經死了。

哪怕是宏偉如樹王，偉大如太陽王，暴虐如黑王，英勇如英雄王，聰慧如智慧王，最終也逃不開死亡的宿命。

傳說，蘇敏翰是智慧王的故鄉，蘇敏翰，莫不是宿命憾？

越想越遠，越想越不著調，葉慈已經徹底忘記自己的目的了。

行政法庭遵循辯論原則，法官掌握最終裁判權，由律師與律師之間進行證據辯論。

有點像逆轉裁判。

不過葉慈很難想象慫慫的弗蘭茲大聲拍桌喊出“異議鴨梨”的情況。

響起了敲門聲，葉慈說：“進來吧。”

是弗蘭茲，他抱著一堆文件進來，歉意地說：“真是抱歉，葉慈先生，明明是我拜托您的，卻讓您如此麻煩。”

“沒事，蒂凡娜也是我的朋友嘛。”

葉慈招呼弗蘭茲坐下，“這次官司你有幾成把握？”

“如果德林先生說的是真的，那就基本不會有什么問題……畢竟連德林先生自己都認罪了。”

“如果？還有但是嗎？”

弗蘭茲嘆息道：“……是有，我擔心德林夫人。”

“德林夫人……是個怎樣的人？”

弗蘭茲似乎心有戚戚，“德林先生跟我聊起過，蒂凡娜也跟我說過，德林夫人……是個可憐又可怕的女人。”

“怎么說？”

“她暴戾，寂寞，貪戀情欲，沉溺金錢，渴望權力，她一點也不愛德林先生，卻希望德林先生愛她，德林先生說他從沒搞懂過她的心思，她就像一個偏執的控制狂，又像一個害怕娃娃被搶走的孩子……最關鍵的是，她是個虔誠且瘋狂的倪希斯女神信徒。”

“黑夜與死亡的女神嗎……感覺信仰她的精神都有點問題。”

弗蘭茲連忙擺手，慌亂地說：“誒誒誒！葉慈先生，不要這么說，女神能聽到的！”

葉慈笑了，“眾神不是只能聽到信徒們的回應嗎？”

“那也不能亂說……神畢竟是神……”

“如果神會憤怒，會喜悅，那跟人又有什么區別？”

葉慈說，思緒漸漸沉寂下來，上揚的嘴角平復。

對啊……神，跟人有什么區別？

為什么這里的神會有渴望，會憤怒而降下神罰，會恥辱，會恐懼。

那豈不是……像人一樣了嗎？

“您在想什么？”弗蘭茲開口。

“沒什么……”

葉慈將疑問放在心里，畢竟他也沒見過神，這種事還是等成了高階超凡者再說吧。

“聽起來她是個麻煩的對手。”

“沒錯，相當麻煩，她肯定不會善罷甘休，讓德林先生認輸的……德林先生是她的玩具，只能由她掌握。”

“你的意思是，律師可能不會聽德林爵士的？”

“有這種可能。”

“那怎么辦，你有自信嗎？”

弗蘭茲一下子緊張起來，他結結巴巴地說：“這這這這，我只是個準律師，只能接非刑事案件……對方可是蘇敏翰頂尖的律師團隊。”

葉慈拍拍弗蘭茲的肩膀，“不用擔心，盡力就好。”

“真的嗎？”

“當然是假的，輸了就等著蒂凡娜懲罰你吧。”

弗蘭茲臉頓時白了，“這太可怕了，蒂凡娜小姐一定會用高跟鞋狠狠踩我的！”

“……怎么感覺也不壞？”

“您在說什么？葉慈先生？”

“呃……沒事！總而言之，盡力就好，蒂凡娜不會對朋友生氣的，相信我。”

弗蘭茲受了安慰，道了謝離開了，葉慈繼續回看法律文件，腦袋都大了。

就當是為了朋友吧，他心想。

………………

德林兩手揉搓著帽子，敲了敲房門。

“進來。”

德林走進充滿香薰味的房間，看見眼前這個女人，明明他們是名義上的夫妻，他進門卻還要敲門。

“你來做什么？”

“我想跟你說一件事。”

“離婚，對嗎？”

德林一下子沒話說，他的嗓子脹脹發痛，“……你不愛我，我覺得沒必要再繼續了……”

德林夫人沒有回頭看他一眼，“那你愛過我嗎，德林。”

死寂的沉默。

“我想……有過一瞬間是愛的。”

“也就是說，你很短暫地愛了我一下，愛在你心里停留了一瞬間，對嗎？”

“……我們之間說什么都沒必要了。”

德林夫人整個身體都癱在椅子上，“為什么我們的婚姻會淪落于此呢？德林。”

德林不再緊張了，他明白，一切都該結束了。

“這就是沖動給我們的答案，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