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宋，你先回去！”

柳十三娘黑著臉，狠狠的瞥了一眼老宋，心想哪有將自家閨女這么送的。

船緩慢停泊在了碼頭，老宋干笑著下船。

船下一眾轎夫，船夫，腳夫。

他們在不斷的眺望，眼中帶著渴望，希望船中帶著貨物，讓他們能夠有活干，多賺些碎銀子買新衣服過年。

可惜，柳十三娘和楊凡并沒有下船，顯然她還有話要與楊凡說。

她的想法很簡單，這世道最苦的是凡人百姓，刀俎凡人的是修仙者，清算這些修仙禍害的便是監天司。

楊凡既然殺了修仙者，便說明他的立場，也就如陸子昂的書信所說。

“你以往所做下的罪行，我已經得知，但以你的修為境界，你沒理由要做這些。”

“那么答案就只有一個，就是形同我們一樣的無奈，需要等待監天司的到來。”

“在此之前，要維持著現狀。”

“也還要探尋消息。”

“所以你只能昧著良心，忍受著良心的譴責，去做這些事情的同時，將那些草菅人命的修仙者記錄在案。”

“我看到在黃土村的時候，你眼中有憤怒，所以你忍不住下了殺手。”

“我猜，你應當就是如此。”

楊凡不語，他什么也沒說，柳十三娘竟然為他解釋的明明白白。

心想這感情好。

監天司到來后，他也可以這么說不是。

只可惜，柳十三娘搖頭說道：“我最敬佩的，便是你這點，因為監天司會懲罰任何手上沾染凡人鮮血的修仙者。”

“做了，便是做了，任何理由都要受罰，都要被清算，你的犧牲很大。”

“……”楊凡臉色一黑，感情他沒有了開脫的可能，半年后的他，仍然是死路一條。

頓時就想要盡快下船，時間有限。能救他的只有虛歲，不想在這里呆著。

“最后這半年很嚴峻。”

柳十三娘神情無比凝重的說道：“那些修仙大宗弟子很多，分布在各州各郡各縣。”

“我們這青水縣，地方雖然不大，但牽涉到的修仙者，各大宗門都有。”

“巨鯨幫，薪火幫，禾山幫這些凡俗的幫派，也有著許許多多的人渣。”

“他們的罪行都調查的差不多了，一切都井然有序，絕對不能亂了。”

“最后的時刻，牽一發而動全身，所以我請你一定不要沖動，能忍則忍。”

“青水縣有多少斥候營的人？”楊凡問道。

“不多，卻也有數百之眾，分布在各大幫派之間。”

楊凡點頭，這斥候營看起來，實力算不上是多強，不過僅僅只是打探消息，卻也足夠。

他更加想問的，其實還是監天司，說道：“半年后到來的監天使，他們是什么修為？”

“結丹！”

“哦？”楊凡心里又是一沉，一股無名的壓迫涌上心頭。

那可是結丹境。

煉氣！

筑基！

結丹！

他如今才煉氣五層的修為，煉氣境之后還有筑基境，筑基之后才是結丹期。

他揮霍虛歲，修為提升還算快，甚至連飛劍都有了，御劍術也已經大圓滿。

但要是讓他遇上結丹修士，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根本沒有一絲反抗的可能。

差的太遠太遠。

“這世道很難，我真希望能夠殺干凈，那些身為刀俎的修仙者，真希望監天司盡快到來。”

柳十三娘滿懷期待。

她年近三十，雖然風韻猶存，臉上卻已經有了一抹滄桑，看著船下的那些等活的腳夫苦力，眼中也有著同情。

“其實我原本是一名漁民，家里因為交不起稅錢，小小年紀就被賣到了大戶人家。”

“我被賣入了奴籍不久，我家中的弟弟妹妹就遭了毒手，被拐走做要修仙者的鼎爐，藥引子，我從此便發誓，不殺盡這些修仙者，我此生不嫁！”

她在回憶往事，說到記憶深處，有著刀鋒般的恨意從眼中透出。

楊凡默默聽著，聽到最后有些驚訝。

竟然還沒有出嫁？

楊凡上下打量著她傲然的胸前，往上看去，眉眼也帶著嫵媚，還以為她是人婦。

感受到楊凡的目光，她也沒有羞澀，反而挺了挺胸膛，讓楊凡咽了咽口水。

“倒是有些餓了，你路上抓了一條赤鯉魚，不如我們找個地吃一頓，既然志同道合，我還有許多話想說。”

“去哪？”

“陸子昂那里吧，恰逢你與他相識，如今臘月天氣，適合火鍋，你看如何？”

“那算了。”楊凡頓時毫無胃口，心想還是到集市里吃碗陽春面就行。

昨天的火鍋，起初還好，后來遍地猩紅，當時吃得下，回想起來卻沒有什么胃口。

“為什么？”柳十三娘可不知道，楊凡昨天剛吃過一頓不一般的火鍋。

正想說什么，可就在此時，唰的一聲，一道人影從集市快速奔來。

“十三娘，快走！”

急促腳步聲有些凌亂，一道身影走過碼頭，喘著粗氣爬上了柳十三娘的船。

這是一個三十左右的中年男子，身穿布衣，看似平平無奇，此時捂著胸口，猩紅的鮮血從指尖流出，顯然受了重傷。

“老七，發生什么了？”柳十三娘連忙上前攙扶：“誰打傷你的？”

“大事不好！”

這位叫做老七的男子，被攙扶著又咳嗽了起來，咳出一灘血也顧不上，急著說道：“我們青水縣所有斥候的名字，都被人公布了出來，不僅有名字還有畫像，縣城之中，不止一位修仙者在追殺我們！”

“什么？！”柳十三娘臉色煞白。

斥候營是來勘察的，最重要的便是隱藏身份，誰有那么大的能耐拿到他們的名單？

顯然，是出了奸細！

“是誰？”

柳十三娘追問，老七頓時咬著牙。恨意綿綿的說道：“我們中，有人背叛了斥候營，他已經死在了我們的手中。”

“從他口中只問出來，他是幾天前通過巨鯨幫的堂主師徒，把消息送到了修仙者的手中！”

“都怪那該死的堂主師徒，害死我們不少人！”

巨鯨幫堂主師徒？

楊凡原本在旁觀，聽到這里頓時坐不住。

草他媽的前身，到底留了多少麻煩給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