鐵籠被緩緩打開，吳湘子從精神恍惚中清醒過來，睜開眼便見到了一群畫宗弟子容光煥發的將自己圍在中央。
他看清了攙扶自己那人的面容，顫顫巍巍的舉起手指，指著蔡經綸的鼻子，語氣中帶著失望。
“蔡……蔡經綸，你向儒界的那群雜碎屈服了？”
蔡經綸臉上露出明媚的笑，他不記得自己上一次露出這種笑容是什么時候了，大概是成為新科榜眼，父親為自己在蔡府上大宴賓客之時吧。
那時候，太子殿下還跟在畫圣祖師的身后一起來了蔡府，在圣明城中鬧出了不小的動靜。
后來，蔡家隨老祖一起遷入了乾坤界，留在昆侖界的蔡家人除了他之外，倒是沒有成器的了。
至于他自己，雖是榜眼，但終究不比歲寒界子的身份，身上又有著圣明余孽的身份，第一中央帝國的朝廷，終究是姓池的。
幾遭排擠后，他索性回到了圣明城的蔡家祖宅之中，與畫宗的師兄師姐、師弟師妹們在府內作畫吟詩，飲酒品茶，倒也快活。
“若無功德戰，或許……”
蔡經綸回想起宋真卿闖入蔡府的場景，心中不由得一陣絞痛。
“都過去了。”
他伸手握住吳湘子顫抖的手指。
“師叔，都過去了，天地有正氣，雜然賦流形，世間尚有公道在，云恒公子已經為我們主持了公道。”
……
畫宗，位于鏡湖的另一側，建宗已有近百萬年，由第四儒祖一手開創。
十萬年前，儒道四宗以畫宗為首，與太極道、萬佛道交相輝映，代表著昆侖界的正統傳承，引得萬界來朝。
夜空深邃，畫宗宗門外的中古銘文早已被激活，一道道指令從畫宗的幾位大儒口中傳出，很快，宗內上萬弟子皆是被調動起來，有不知情的畫宗弟子凝重問道：“是儒界的那些雜碎打來了嗎？”
“宗主有令！”
“清理吳越城，奪回護城大陣。”
隨蔡經綸一起被救下的那群畫宗年輕圣者面不改色，換了身干凈的儒袍，提劍領命，率領一隊隊畫宗弟子前往城內各處。
“青衣劍帝駕臨吳越城，為畫宗主持公道，儒界眾修已盡數伏誅！”
吳越城城守府內，界子之一的歲寒面容冷峻，在他身旁，一個血衣男子渾身被黑霧繚繞，只是站在哪里，仿佛便將周圍化作了一片尸山血海。
歲寒執掌界子印，以圣念催動發出指令，城內數百位兵圣，率領百萬魚龍境大軍緩緩涌出軍營，與畫宗弟子匯合，朝著吳越城四方而去。
偌大的城池內，轉眼間便變得熱鬧起來。
一位位圣者散發出圣光，像是漫天火炬，將整個城池都照亮。
諸多天堂界派系的圣境修士心中惱怒，卻又無比懼怕，或是藏入秘地，或是舍棄城中居所，朝著城外逃去。
一尊四翼天使站在院內，抬頭看著空中飛掠過的一道道身影，放在數個時辰之前，這些修為不過圣者的家伙不過是他隨手便可捏死的螻蟻，如今這些螻蟻卻是尋得了靠山，反倒堂而皇之要從他們手中重新奪回吳越城的掌控權。
他心中怒火升騰，背后的天使羽翼都隨著顫抖起來，但想到先前萬燈樓內那尊殺神，卻又生不出半點反抗的意圖。
低頭看向腰間的儲物袋，那里有他這段時間收刮來的寶物，也有天堂界派系兩百七十五位圣王強者的尸體。
百強齊聚，共襄盛會，卻是只獨留他一人茍活，只因凌飛羽拿出的留影卷軸內，并未記錄下有關于他的惡行。
他牙床緊咬，片刻后渾身氣勢散盡，像是被抽干了魂魄，滿臉頹然中輕輕躍起，背后天使羽翼舞動，悄無聲息的朝著城外而去。
歲寒收回圣念，界子印飛入氣海之中，臉上露出一抹快意。
“王爺，城中大局已定，天堂界派系的修士盡數逃離，剩下的天庭各界修士都沒有對昆侖界修士出手的前科。”
紅衣男子沉默片刻，抬眸淡漠說道：“只要能夠重新奪回護城大陣的掌控權，這些人即便有心，也掀不起風浪。”
畫宗遭難，第一中央帝國和儒道其余三宗自然不可能坐視不管。
在知曉儒界趁畫宗不備，奪取了吳越城的掌控權后，太宰王師奇第一時間便將界子歲寒和紅衣男子這位兵部第一殺神派來相助。
夜北殺盡王，夜黑殺盡人，殺盡王夜北，實力或許不是兵部第一，但兇名卻是冠絕兵部，便是混沌軍主也差之甚遠。
“我們幾度謀劃，也只有五成把握從儒界手中奪回吳越城，他只是一人一劍，片刻之間，便讓諸圣授首，余者皆喪膽而逃，這位青衣劍帝，當真如此可怕嗎？”
歲寒想要開口，但一番思索，卻是沒能找到合適的詞句，無奈輕嘆一聲。
“這世間最不缺的便是驚才絕艷之人，曾經的張若塵，之前的圣王第一人閻無神，現在的青衣劍帝，或許只有他們那種天資才情，才能做出這等事來吧。
王爺，一個時代有一個時代的主角，在這個時代，我們注定只能是配角了，看著他們城頭仗劍，望著他們星海橫刀。”
城守府外傳來急促的腳步聲，即便相隔甚遠，來稟兵圣那激蕩亢奮的圣念便已然被殺盡王洞察到。
“我與你并不是一個時代，本王入兵部五百余年，身經百戰，從來不弱于人，除了女皇之外，再無一人可令我心中折服。
歲寒，你身為界子，肩負著振興昆侖界和儒道的重任，豈能說出這等喪氣的話，大世之下，每一個人都是主角。”
歲寒聞言一時肅然，拱手行禮，“多謝王爺教誨，歲寒當銘記在心。”
兵圣行至門外，激動的聲音頓時傳來。
“回稟王爺，界子，我等已徹底掌控護城大陣，天亮之前便能修復陣法。”
“吳越城，奪回來了！”
殺盡王渾身氣機瞬間有了波動，邁步朝著門外走去。
“走，隨本王巡視全城。”
兵圣振奮高呼領命，緊隨其后而去。
歲寒望著離去的二人，笑著搖了搖頭，耳畔卻是響起一道沉穩的聲音。
“今日之后，他是第二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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