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先走了,今晚小心些。”老白頭看了一眼蘇玄,剛轉身轉到了一半,又感慨了一句說道:“你小子比我當年還要狠得多啊。”
蘇玄嘆了口氣,
“人在江湖,身不由己……”
當蘇玄說出這句話之后,老白頭的臉色微微一變。
說者無心,聽者有意。
明明這句話沒什么的,畢竟前世,這種話幾乎每個人都知道,但是,老白頭聽到這句話之后,臉上卻是露出了一抹思忖之色,覺得這話頗為稀奇,不知勾起什么往事。
蘇玄倒是無所謂,畢竟,他看了那么多武俠小說,對于這些早已經是非常了解了,江湖的恩恩怨怨,爾虞我詐,他比誰都清楚。
所以他也明白,這個陳秀不死,他難以有翻身之日。
“你小小年紀,竟然能夠悟出這些,真是讓我意外啊。”
江湖恩怨江湖了,江湖兒女江湖老。
但在江湖,真正能安然老去的江湖客又有多少?
......
蘇玄住的房間,是一間寒酸陰暗的黃土屋內,里面家具很簡單,放在房門里面的是一張煤灰色的木桌配著兩條長凳,木桌邊上是一個暗沉沉看著有些年歲的老舊柜子,看上去曾經應該上過漆,只是早已斑駁。
除此之外,還有的就是墻角的幾個陶罐和兩三件粗陋的農具,以及墻壁右側一個掛著半邊破布簾,這就是蘇玄房間里面所有的家具了。
在這個世道,活著都是一種奢望了,這些家具什么的都不太重要了。
蘇玄躺在床上,一邊休息,一邊等待夜幕降臨。
.....
傍晚,蘇玄從廚房取來了鐵剪子,取下螺釘,將剪刀分成了兩半。
或許殺人不用那么麻煩,但是蘇玄的匕首在上次押鏢的時候弄丟了,所以干脆直接用家里的鐵剪子改造成兩把尖刀。
他將剪子的兩端放在磨刀石上細細打磨,使得兩面生刃,尖端銳利。
花了半小時,蘇玄就將刀刃磨得锃亮,看著閃著寒光的刃面,蘇玄這才微微點頭。
他隨手抓起了那個青面獠牙的面具,便起身離開了自家住的柴房。
......
來到乘風鏢局,乘風鏢局位于土砂鎮的中心區域,周圍人很多,包括鏢局里面,也有很多人,所以現在明顯不是動手的時候。
蘇玄沒有著急動手,而是坐到了一個臨街的面館門口,一邊吃面,一邊等待著黑夜的降臨。
能今天報的仇,他從來不隔夜。
他覺得今天時機到了,那么該報仇就要報仇了。
快到下工的時候了,臉色麻木的的工人們組成的人河蠕動著,中間穿插著徒勞無功的賣煙童,賣報童,拉二胡的盲女童,這些孩子們同樣表情麻木,很多小孩的身上都有被鞭子抽打過的痕跡。
蘇玄已經殺掉了一批為富不仁之人了,可是,只要有資本,就有壓迫,這種東西,如何能有窮盡?
路中間,還有熱汗淋漓的人力車,騾馬驢牛,以及它們的操縱者。
一聲汽笛聲響起,尖銳的仿佛刀子,這是換工的笛聲,晚上七點了。
終于,夜幕徹底降臨了,那些不住在乘風鏢局的,該走的就已經走了。
實際上,真正陳秀的嫡系,也就是住在乘風鏢局里面的這批人,所以這批人,蘇玄準備全部干掉。
陳秀干的那些事,包括逼良為娼的買賣,全都是這幫嫡系幫著干的,這里面沒一個好鳥。
斬草不除根,春風吹又生,這是天蠶土豆教給他的道理。
等天完全黑了,蘇玄繞著乘風鏢局轉了幾圈,門口有一個守衛,里面具體什么情況他暫時還不完全清楚。
陳秀旁邊的幾個人是練家子,對付起來稍微有點困難,但,蘇玄隱忍了這么久,也大概摸清了對方的實力,他沒有把握今天也絕對不會行動。
此時的蘇玄站在墻角的一個陰影里,呼吸頻率放到最低,心跳幾乎完全察覺不出來,他整個人就像是完全消失在了原地一樣。
蘇玄感慨了一句,“這就是沒有監控的時代。”
蘇玄帶上了青面獠牙的面具,然后將寒光锃亮的匕首藏在袖口。
門口站著的那個門衛一邊翻著一本話本小說,一邊正津津有味地磕著瓜子。
他絲毫沒有意識到,危機正在悄然降臨。
“轟隆”一聲,白色的閃電劃過了夜空。
綿綢的雨幕簌簌落下,如同掛起的雨線中穿透出了一團暗沉沉的刀光。
雨勢來的突然,街上行人紛紛抱頭鼠竄,避雨的避雨。
今晚無月,宜殺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