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桌上數道佳肴,饒是桑落沒吃過,也能看出精致和用心,兩個婆子拘謹的站在一邊,垂眸不敢直視。
桑落沒用謝挽月的臉,篤定這個謝家透不出風聲來。吳翠更是從容,滿眼只有桑落,一個勁兒的給她加菜。
“你們先退下,這里有她就行。”桑落開口,婆子們輕輕喘口氣,才緩緩走出屋子,識趣的到院門口候著,離主屋遠遠的,卻又能讓主子們瞧見自己。
這便是大戶人家的手段。
“我對謝辰安做過什么嗎?”
“大人為何這么說?”吳翠手沒停的給她盛一碗糯嘰嘰的酒釀元宵,紅透晶瑩粘稠,看起來極有胃口。
“昨日我燒了他家祠堂,他既不敢言也不敢怒。今日又來獻殷勤,我真的沒給他什么懲罰,他似乎怕我?”
“他那是識時務。”吳翠說著臉都傲嬌起來,“您可是神明大人,他還敢給您甩臉子不成。”
桑落笑著沒說話,看樣子這個神明身份做得很實在,居然沒人覺得不對,是這個世界唯心了,還是神棍太多?
“他這會兒估計都夾著尾巴呢,生怕您一個不高興砍了他。”吳翠又想起什么,“但是他好像和賈多魚很熟,上次多魚在信里還提到過他。”
“賈多魚,也是我的學生?”桑落吃了個奇奇怪怪的餃子模樣的東西。
“當然,如今在錦繡城做生意,什么錦緞、典當行、茶葉、筆墨紙硯,她都有涉獵,就是個移動形聚寶盆,能賺銀子的都不放過。和周小溪,也是您的學生,她們兩個一塊兒做生意。還有吳春姐,孫禾也跟她們在一起。”
“我昨日在宴席上也聽了幾句閑話,你們都來自清平?”
“對,除了秦棲梧和傅雪,我們這些學生都是清平老山村的。”吳翠說著就掏出一本冊子,“這是我的畢業冊,一人一本,您當時給的。”
桑落拿著看了看,給每個人都留了幾句,有叮囑有鼓勵。她數了數,正好是四十七,看來碎片都在他們身上。
“如今皇城中有哪些是學生?任職什么?”
“吳文鶴是左丞相,正二品。”
“李望才,是禮部右侍郎,正三品。”
“吳澤軒,是吳澤瑞的堂哥,也算是我的侄兒。在刑部刑部司,任刑部員外郎,從五品,負責復審大理寺初審的案件。”吳翠說到他,似乎不開心。
“吳澤瑞是將軍,目前是在宿衛軍中當值,負責保衛皇城安全。宿衛軍里有個一營是特別的,叫虎豹騎,算是攝政王親衛。
肖家有個肖統領,是天子近衛,主管御林軍,負責是皇宮安全。”
“另外是李花子,她是在大理寺任職大理寺錄事。按理錄事是正八品,她是唯一一個從七品錄事,主要負責協助大理寺主簿,主要是本寺的印章、抄目、文書、檔案建立等工作。”
“還有王春桃,目前住在吳文鶴府上,是大夫。她的身份有些特別。”
“她雖然是清平的,但父母是皇城私奔到我們那村里的。母親是國都威武將軍秦老將軍的嫡孫女,父親是大理寺卿王巖的庶子。”
“她還有個弟弟叫王冬寶,小時候倒是挺可愛的。如今跟著外祖父在外游歷。我也是有四年沒見著了。”
“就這么多?”桑落見她開始往自己嘴里塞包子,對上她那雙無辜清澈的眼睛。
“周大勇有個鏢局分部在皇城,不過這些日子應該不在。”吳翠想起什么,把包子又拿下,砸吧兩下嘴。
“有沒有皇城地圖。”
吳翠點點頭,咬著包子變出來一個卷軸,桑落拿著走到窗邊茶榻查看,吳翠也啃著包子湊過去。
“這是什么地方?”
“這是刑部,這邊是大理寺。”
“這個呢?”
“這是攝政王的府邸。”
“這一小塊嗎?”桑落不確定的問,吳翠點點頭,咽下嘴里的包子皮道,“這個攝政王不喜歡大宅子,也對什么樓臺水榭沒興趣,就單純喜歡珠寶和女兒家的珠釵,不過沒有妻子小妾,他們都猜測金屋藏嬌。不過他這處雖小,但是是整個皇城守衛最嚴之處。”
“有人說,前朝的寶藏五年前消失,或許是他藏在府邸。”
“有什么根據?”
“說是攝政王府邸不小心落水一個丫鬟,給她家人送體恤銀子時,夾帶了一個紫瑪瑙石,前朝以紫為尊,紫瑪瑙是皇室之物,所以才有了這傳言。”
桑落沉默著,想起那匣子里放滿的紫瑪瑙紅瑪瑙,不會前朝寶藏在她這兒吧。
“不過他畢竟是攝政王,就單憑一個紫瑪瑙寶石,誰也不敢真鬧到御前。”
“那攝政王和學生里誰比較熟?”桑落看著一直不動彈的攝政王紅點標識,看起來是一直住在里面。
“沒聽說過。攝政王來路不明,據說是五年前流落軍營外的,被大皇子好心收留。當時五年前,是吳澤瑞、趙西西、孫虎和吳文鶴,以及王春桃,還有周小青、傅雪、秦棲梧在軍營。
不過半年后也只有吳澤瑞、孫虎和趙西西留下,但是沒人提過這個攝政王,吳澤瑞和趙西西雖然同在大皇子營長里,和攝政王有過交集,但好像也都沒提過,只說攝政王不茍言笑。”
“那這一處呢?”
“這是肖家別院所在。大人是覺得這處有問題?”
當然有,對頭的別院里有個他們自己的學生,能沒有問題嗎?桑落卻沒有說出來,只是問了句,“這個地方離皇宮很近。”
“是,負責皇宮稽查的肖首領平日就住在這兒。”
“他,有妻子小妾嗎?”
“啊?嗯,沒有。”吳翠搖了搖頭,“倒是很多人有意結親,都被肖首領擋了回去。他算是肖家這小輩里的杰出,武藝了得,為人嚴謹苛刻,和其他肖家人不大一樣,也不大參與朝廷之事。”
“這地方能混進去嗎?”
“這,怕是。”吳翠露出遲疑,“需要填進去幾條命才能脫身。”
“行吧。”桑落暫時放棄這兩個,目光投向皇城之外不遠處,“這邊呢?”
“這是,我看看啊,應該是一處田莊,至于是誰的,我也不大清楚,這個得去戶部或當地查看。”
“那吃完飯,先去刑部。”桑落當即決定,隔著兩條街,是最近的。
“正六品以上官員都要去早朝,這會兒吳澤軒大概不在刑部。”
“他應該在。”桑落見兩個紅點仍舊在那院子里,這會兒應該是待在一起,紅點疊起來了。“李花子應該也在刑部。”
“要不,我把他們兩個請到謝府來,肖家那邊還不知道怎么樣,或許危險還未解除。”吳翠可是謹記吳文鶴他們所言,大人如今記憶丟失,神力也似乎受阻,不能讓她有危險。
“你下帖子,他們能來嗎?”桑落笑盈盈的,洞察著他們之間的不對勁兒,對付肖家這等兇險之事,刑部兩個人始終沒有出面,就證明了,已經是道不同,不相為謀。
吳翠被戳中的焉巴了。
“現在肖家估計還派人盯著,一旦送出去的信被截獲,或許會在來的路上遭遇毒手。”
“肖家勢力若如你所說的龐大,今日吳文鶴和李望才,可能折在宮里。別忘了,皇宮是肖家地盤。”
“所以,我們得出去。”
“給他們的博弈增加籌碼。”
“好。”吳翠只覺得心臟又咚咚咚了,日子真是又刺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