羅恩揮劍一刺，劍尖穿過皮包的提手，再輕輕一挑，那東西便出現(xiàn)在羅恩掌中。

“王子殿下，未經(jīng)許可就拿走別人的東西，這恐怕不是圣光的教誨吧。”

“這里面的東西有問題，我懷疑你正在給巨魔通報我們的方位。”

格雷瓦絲憤怒道：“如果你說我?guī)凸鞯钕鲁鲞^一些主意對付科琳娜，這我承認；如果把改變路線的責任栽贓到我頭上，我也可以認。但不能因此污蔑我背叛庫爾森。”

卡爾靠近了些，左腳踩在矮桌上，膝蓋幾乎頂在花匠女士的胸口，讓她動彈不得。

“不要那么激動，只是查一下你的物品而已，如果沒問題，自然會還你一個清白。”

羅恩也不多說，打開皮包后把里面的東西一股腦的倒出。

除了諸如梳子香水之類的女士用品外，幾封皺巴巴的信吸引了他的注意。

“這些是你丈夫給你的信件吧，那上面被留下了暗影印記，施法者很可能可以通過它獲取我們的方位。恕我冒昧，格雷瓦絲女士，你真的確定這是你丈夫親筆寫的？”

“我當然確定！”

“讓我再仔細看看。”羅恩湊到信紙跟前，仔細感受著其中的暗影分布，隨后指著那些字跡道：“墨水，問題出在墨水上，又或者說，那根本不是墨水！”

王子殿下將手掌按在信紙上，純凈祝福項鏈微微震蕩，某種圣潔的光華從他的指尖滲入紙張，幾個呼吸后，那些字跡竟然迅速變淡，只剩下一攤影影綽綽的半透明水漬。

“你……你毀掉了我的信！”格雷瓦絲近乎瘋狂的想要沖上去，卻被卡爾用膝蓋頂回座位。

羅恩解釋道：“我并沒有擦掉墨水，只是釋放了一種可以凈化污染的魔法，現(xiàn)在的信紙是暗影波動被消除后的景象，也就是說那些墨水原本就是用含有污染的材料制作的。

用煉金師的話說，那叫做魔能精華。我不確定你的丈夫是否知情，但事實上就是這些污染在不停侵蝕著你的心智，讓你時常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緒，對周圍的人充滿惡意，并且會被某種儀器追蹤。”

仿佛為了印證他的話，箭矢與魔法的聲音再次傳來，而且不只是后方。

巨魔似乎也被這種不斷割尾巴的追逃戰(zhàn)磨去了耐心，他們出動了雙頭飛龍。

一支約有百余人的飛行小隊出現(xiàn)在車隊的前方，那些丑陋兇殘的生物趴在地面時不停嘶吼著，發(fā)出咕嚕咕嚕的聲音。

它們背上的巨魔射手則已經(jīng)箭在弦上，為首一名帶著獸骨項鏈的軍官高聲喝道：

“不知哪位是羅恩殿下，如果你讓你的人主動放下兵器，我保證不會殺死任何人。我們將跟阿爾泰婭坐回談判桌，繼續(xù)討論某些土地的歸屬，只是這次，你們將成為籌碼。”

不等羅恩說話，卡爾怒道：“放你的臭屁，暴風王子死也不會投降。況且你們剛剛把人家妻子殺了，現(xiàn)在說這些還有意義嗎？”

羅恩心道雖然我確實不會投降，但你也用不著那么擔心吧，難道這一個多星期的相處，還不能讓你感受到我的高尚品德？

巨魔軍官道：“那就別怪我不客氣了，下次等我再見到克萊拉小姐，我會把你的頭蓋骨串在項鏈上，然后對她說：‘啊，我的戰(zhàn)神小姐，你還認得你這位手下嗎’，那一定是個很棒的笑話。”

這段話徹底激怒了暮色騎士團，曾經(jīng)所向披靡的勇士們何時受過這般辱罵，他們自發(fā)組成戰(zhàn)陣，在車隊的兩端形成堅固防線。

卡爾也冷靜下來，他轉(zhuǎn)頭對格雷瓦絲說：“現(xiàn)在說什么都沒意義了，如果你還有作為人類的良知，那么請自己找把武器，保護好身邊的老人們。”

戰(zhàn)斗沒有任何前奏，巨魔直接派出了狂戰(zhàn)士軍團，好在圣光帷幕戰(zhàn)陣在擁有后勤補給的情況下還算牢固，又加上地形狹窄，兩側(cè)密林中不乏猛獸，導致巨魔一時半會也無法從側(cè)面發(fā)起進攻，陣線竟然僵在原處。

夕陽即將落下，在長達數(shù)十米的交戰(zhàn)區(qū)域，人類的鎖甲碎片與巨魔的獸骨裝飾散落一地，濃郁的血腥味吸引了無數(shù)禿鷲徘徊。

那原本應(yīng)該沐浴在金色陽光下的美好傍晚，成了許多人對艾澤拉斯最后的眷戀。

卡爾靠在馬車背后，點燃香煙。

多虧了這些寬大的車輛，人類才獲得了還算堅固的防御工事，又加上暮色騎士團的士兵們也都是百戰(zhàn)精銳，這讓巨魔的戰(zhàn)損相當慘重，于是才出現(xiàn)了短暫的喘息時間。

羅恩伸出兩根手指，卡爾心領(lǐng)神會，從襯衣中摸出半截煙卷。

“最后一支了，換別人我死都不給。”

“得了吧，這明明就半根。”

“你就說要不要吧。”

“要，當然要！”

但很快羅恩就被那嗆人的氣味弄得連連咳嗽，周圍傳來一陣哄笑。

在人生最后一段旅程中，身份已經(jīng)變得毫無意義，士兵們不再畏懼王子的身份，這反而讓羅恩有種說不出的爽快感。

漸漸的，他習慣了這種土制香煙的狠勁，也能做到邊抽邊聊。

“咱們還有多少人？”

“六七百吧，但能戰(zhàn)斗的最多四百，按照之前的烈度估算，大概能撐到午夜。”

“你說過的，往好的方向想，也許待會兒庫爾森的援軍就到了。”

卡爾卻搖了搖頭：“哨塔的烽火并未重燃，東邊根本沒有援軍，否則會向我們報信的，那樣可以大幅提升我們堅守的信念。

另外我有種很不好的預(yù)感，巴爾托拉大酋長并沒有出現(xiàn)在這兒，那就說明他還有更大的目標。你仔細想想，現(xiàn)在距離亞歷山德魯被殺死才一個星期，巨魔怎么可能做出如此大規(guī)模的布置。”

“戰(zhàn)爭已經(jīng)開始了，但我們的同胞還毫無準備。”

“沒錯，希娜的莽撞并沒有改變歷史，實際上巨魔早就準備就緒，即便她沒有殺死亞歷山德魯，巴爾托拉也仍舊會找到其它的理由開戰(zhàn)，或許是尋找某個丟失的軍官，或許只是阿爾泰婭送他的水果有毒。”

羅恩把煙屁股扔到地上，狠狠踩了幾腳：“很榮幸與你并肩作戰(zhàn)，很榮幸見到了許多我從未想過的光怪陸離，我的艾澤拉斯之旅也算沒白來一趟。”

但卡爾卻并未回應(yīng)，羅恩抬頭張望，才發(fā)現(xiàn)他竟然趴在了地上，似乎在聽什么動靜。

而且不光是他，好幾個老兵都有類似的舉動。

“你們這是怎么了？”

仍舊沒人搭理他。

片刻后，卡爾突然跳起，撿起一根長槍高聲呼喊：“兄弟們，把還能騎的馬匹集中起來，第二小隊集結(jié)，神圣沖鋒戰(zhàn)陣，讓咱們送敵人下地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