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
產房里頭,衛小釀嘶吼的聲音從里面傳出來,聽的人揪心陣陣。
“小娘,孩子的頭已經出來了,忍著疼,再來把勁!”
穩婆的聲音伴隨衛小娘的聲音一起傳出來。
盛明蘭一聽,心里緊張的不得了,又要沖進去。
盛墨蘭一把抓住她的手腕,臉上掛了幾分兇相:“你此刻進去,有什么作用?”
“難道沒有聽到,穩婆說孩子的頭已經出來了嗎?就算我要害你娘,你一個六歲的娃娃進去了又能怎么樣,還能阻攔下來嗎?”
“都已經這個時候了,你再等等,看結果說話不行嗎?”
盛明蘭恢復幾分理智,和暴躁的小桃一起站在門口。
她把盛墨蘭的話聽進去了。
暮蒼齋里都是林棲閣的人,如果真的有心害她們,憑她們兩個幼女,絕沒有招架的能力。
現在只能等,等最后的結果,等小蝶姐姐帶著人回來。
其實盛墨蘭的內心現在也非常焦灼。
林噙霜把掌家大權交到了她手上,讓她學著管家。
暮蒼齋的生產事宜,就是她掌家的第一個歷程。
如果做不好,如果出了意外,受到連累的不只有她,還有哥哥,小娘,林棲閣的上上下下。
在這種壓力之下,她還要面對盛明蘭的不信任,強行鎮住暮蒼齋里的混亂,真心是滿身疲憊。
“哎!”
盛墨蘭重重嘆息一聲。
林噙霜察覺到她身上的疲倦,說道:“墨兒,你已經做得很好了,掌家就應該這樣,須得鎮得住場子。要是你哥哥在,只怕做的比你還要嚴厲?!?
盛墨蘭委屈道:“我只是覺得,咱們這么好心的幫助她們,竟然還被懷疑,心里有點不平衡?!?
林噙霜道:“她們不懂好賴,你爹爹知道你的好就行。”
……
“生了生了!”
屋子里頭傳來穩婆高興的呼喊聲。
“生了!是個哥!”
盛明蘭高興的跑進去。
自古夫人生產,就是鬼門關里走一趟,衛恕意平安生產,還是個兒子,暮蒼齋上上下下洋溢著一片歡快的氣息,自然也就沒有阻攔盛明蘭進去了。
“呼……”
盛墨蘭喘出一口氣,暮蒼齋順利產子,就說明她所做的一切都是正確的,有意義的。
“走,我們都進去看看。”
林噙霜經過盛長楓的規勸之后,倒是不再忌憚衛恕意,但是她到底生了一個兒子,是一點也不難受,是不可能的。
只是作為盛家名義上的掌家人,于情于理都應該進去看看,無非是要強顏歡笑罷了。
正好,小蝶也帶著回來了。
看到院子里的一盆盆血水,瞬間明白過來怎么回事,拉著穩婆沖進房間里。
“衛小娘!”
等小蝶進去,發現穩婆正哄著孩子,衛小娘和盛明蘭在床邊說著話,一臉驚詫。
“小娘,你沒事?”
衛恕意笑笑。
盛墨蘭和林噙霜恰好也走進屋子。
此刻,盛家所有的女眷都聚在一起了。
衛恕意先是示意小蝶到一邊去,再沖盛墨蘭投以細感激一笑:“四姑娘,你過來。”
瞧見衛恕意要強撐著身體靠起來,盛墨蘭忙上前去,說道:“衛小娘,你剛剛生產完,身體虧空的厲害,哪能坐的起來,還是好好歇著吧。你有什么話要和我說,我都好好聽著?!?
衛恕意看見盛墨蘭這么乖巧懂事,沉著大方,笑的越發真誠:“辛苦你了,我和我家明兒謝謝你。”
被人認可的感覺還是非常不錯的,盛墨蘭也回以誠摯的笑容,握著衛小娘的手:“母親與爹爹不在,我和小娘自然是要把你照顧好的,這些事情本就是分內之事,沒什么辛苦不辛苦的。”
衛恕意點點頭,眼神看向林噙霜,她看到了林噙霜眼中的隱隱擔憂,更加好奇盛墨蘭為什么會從以前那個自命不凡,囂張跋扈的風范變成了這般從容有度的樣子,把家事料理的極好。
這不是林噙霜的風格,她也教不出這樣的女兒。
雖然疑惑,但是衛恕意也沒有過多的在這方面挖掘,就當是這姑娘突然開竅了吧。
“明兒,來給你四姐姐道歉?!?
衛恕意調整好心態,對盛明蘭說道。
“啊?”
盛明蘭還沒反應過來。
“啊什么啊。”衛恕意斥責道:“你四姐姐這么為咱們著想,你卻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難道不應該道歉嗎?”
“是?!笔⒚魈m低著頭來到盛墨蘭跟前,那股堅定的氣勢不再,像是霜打的茄子,宛如第一次面對盛墨蘭,怯生生的說道:“四姐姐,對不起,我不該懷疑你的好心,求您原諒我吧。”
要說盛墨蘭心中一點不悅都沒有肯定是假的,當時可是合府上下的人都在,盛明蘭大肆質疑,叫她好生難堪。要不是最后強行鎮壓,甚至要險些誤了大事,一旦真的難產,就是跳進黃河也洗不清。
可當下,面對盛明蘭軟綿綿的道歉聲,盛墨蘭心中的不悅便消退了大半,柔聲說道:“你我一家子的姐妹,何必說這些。再說了,你也是護母心切,原是要夸獎才對?!?
衛恕意溫良笑道:“四姑娘是個聰明有能力的好孩子,將來嫁了人,一定能成一個好主母,好娘子,明兒可要和你四姐姐多學一些?!?
“衛小娘,我年紀還小,你說這些干什么。”
衛恕意把這些話說出來,聽的盛墨蘭面紅耳赤。
站在房屋邊上的林噙霜從頭到尾都沒有說過一個字,面上掛著不算深沉的笑容。
一直到衛恕意最后那句話出來時,她連臉上的笑容都繃不住了,好像被一根長長的刺,深深扎進內心,扎的她生疼。
“好主母……是啊,墨兒以后是要成為一位好主母的。”
林噙霜也是官家小姐,她母親和盛家老太太是一個時期的閨友,關系雖然不算十分的好,身份卻是不差多少,不然臨去的時候,也不能把她送到老太太跟前。
想當年,她也是被當作一家主母來培養的,只是為了生存,硬生生活成了另一番模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