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頭陰沉沉的，一點太陽都沒有。
“我說大娘子，今天的太陽也沒有打西邊出來啊。”
盛紘說出摸不著頭腦的一番話。
王若弗也尋思道：“是啊，今天一點太陽也沒出啊，好生奇怪。”
說完，兩人不約而同的將眼神看向盛長楓。
盛紘的神情突然嚴肅起來，拿出一家之主的威嚴看向盛長楓：“你小子有什么要求趕緊說，不要給我賣關子，也不要拿科考一事扯幌子。你若直接說了，興許我還能成全你，這樣繞來繞去，嘴里沒個實話，我反而不能應允你。”
盛長楓道：“父親，您真是想多了。我只是覺得，遛鳥打趣也是過，讀書科考也是過，既然如此，為什么不選擇一件更有意義的事情呢？”
“而且在華蘭大姐姐的婚禮上，我做了讓盛家丟臉的事情，想從別的事情上找補充回來，又有什么錯呢？”
“父親，您說是也不是？”
盛紘剛剛提起來的家主氣勢被盛長楓這么一問，消散了大半，腦袋微仰，思考起那日在祠堂里聽到的話。
“楓兒，你真是長大了，你華蘭大姐姐沒有白疼你。”
“吃一塹長一智，那幾個板子你沒有白挨，挨的好！”
盛紘欣慰道。
“我看他就是拐著彎的找你辦事。”
“指不定又是哪個酒樓欠了銀子，想要討好你，叫你去還錢。”
王若弗可不相信盛長楓會轉性從良。
盛長楓道：“士別三日，當刮目相看。母親若是不相信，就先叫爹爹把名給我報上，咱們看看最后的結果就知道了。”
盛紘端起茶喝了一口，不緊不慢的道：“咱們盛家是書香世家，考科一事自然是不能耽誤的，報名的事情還用你說？我早就給你報上了。只是原先想著給你來一個突襲，看看你這些年讀書讀的怎么樣。如今你主動來找我，雖是意料之外，但也更好奇，你有幾分本事。”
盛長楓自信卻不自負，沉聲回答：“本事沒有多少，但一定不會讓盛家丟人。”
盛紘放下茶盞道：“你能有這樣的想法，可見這些年的書，多多少少還是讀了一些進去的。”
“我和你母親要去京城一趟，你在家中好好讀書，等我們回來也差不多要考試了，屆時看看你的成效。”
“那就恭送父親，母親。”
盛長楓隨即轉身離開。
盛紘看著他的背影，眼神中的滿意越來越重。
……
劉媽媽來給王若弗收拾東西，嘴上也不閑著：“大娘子，我瞧著您是要小心三哥兒了。”
“我小心他干什么？”王若弗不甚在意，坐在椅子上，一副拿捏了整個盛家的姿態：“我是盛家的主母，他一個妾生子，要殺要剮，還不是我說的算。”
“您呀，就是嘴巴上的功夫厲害，還厲害不到地方。”
劉媽媽搖頭道，拿著東西來到了王若弗跟前兒。
王若弗砸吧兩下嘴，想要反駁，卻沒找到由頭。
“您聽聽他今天一口一個母親叫的，多嫻熟啊，往日里可曾有過這樣？”
“往日里……那小子看到我跟老鼠看到貓似的，別說叫我了，不繞路逃跑都不錯了。”
王若弗還有幾分自得在身上，認為這樣才是把當家大娘子的款做足了。
劉媽媽道：“那您瞧，他今日和往日的區別。”
“是有點不對勁啊。”
“您這一走，家里的一應上下，可就是她林小娘掌管了，莫非是她想要趁機越俎代庖？提前讓三哥兒在主君面前露臉，日后再取代二哥兒的地位，徹底把控盛家？”
“這不能夠！”
王若弗聽的直打冷顫，當當一巴掌拍在桌子上，震倒幾張茶盞。
“我娘家的人都還活著呢，就是盛紘再寵她，也別想取代了我柏兒的位置。”
“劉媽媽，你去，把家里上上下下都打點了，只要她林噙霜敢說些有的沒的，敢做些越矩之事，立刻給我拿下！”
“好咧，大娘子。”
劉媽媽快步走出去安排。
……
這大娘子一走，林噙霜被盛長楓規勸過之后，整個盛家都變得靜悄悄的。
聽不到大娘子咋咋唬唬的聲音不說，連林噙霜矯揉造作的做派也看不到了。
林噙霜手上有盛家管家用的對牌鑰匙，王若弗一走，就有了絕對意義上的掌家權。
這份權力，王若弗在的時候她都要明里暗里的用一下，刺激一下王若弗，如今她走了，倒是消停了，也不見她掌家使喚婆子，反而是盛墨蘭開始接手家里的事情，揮使婆子女使們開始做事。
“近來好生奇怪，林棲閣的人一向不喜歡暮蒼齋的人，怎么四姑娘主動操心起暮蒼齋的生產了？”
“誰知道呢，興許是大娘子走的時候交代的吧。”
“你說……”胖婆子左右看了看，見到無人后才大膽道：“暮蒼齋要是生了個兒子，林棲閣的人會怎么做？”
“自然是不能像以前一樣欺負人家了，都是有兒子傍身的人，誰也不比誰低賤。”
“對了！”胖婆子像是突然想到了什么，忽然說道：“有沒有可能……林棲閣正是想要通過這次機會，做掉那位肚子里的孩子！”
“噓！”
“不可說，不可說！”
……
暮蒼齋這邊快要生了，整個盛家都知道，女使們圍在這里，那些有過生產與接生經驗的婆子們也都被調到了此處，人一多，不免嘴雜起來，開始說一些混不吝的話出來。
婆子們都以為她們的話只有他們自己知道，卻不知道在墻角，一大一小兩個娃娃，把話音一個不差的聽在了耳朵里。
“姑娘，我聽她們的意思，四姑娘這次幫咱們是有不好的心思在的，要不要和小娘講？”
說話的人扎了兩個小啾啾，聲音奶奶的，活脫脫的像個娃娃。
在她邊上，是比她年紀稍微大點的盛家六姑娘，她此刻正一臉嚴肅的思考著。
“咱們快回去把這個說給小娘聽。”
“哼！”
“我就說四姐姐怎么那么好心幫我們，原來有這樣的心思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