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才知府大人說我爹爹有福氣，可您不知道的是，我爹爹為了給我們營造出好的生長環(huán)境，一直都是以身作則，凡事親力親為，不讓我們這些子女學到任何不好的東西。”

“還有我母親，雖然性格直了一些，但人卻是極好的。”

張開明聽著盛長楓的描述，再度看盛紘的時候，眼神都變了。

以身作則，親力親為，聽著不像是盛老弟在官府時的表現(xiàn)啊。

難道說，他在官府的時候小心謹慎，刻意藏拙，回到家中便開始傾囊傳授，教育子嗣？

是了。

盛老弟要真是像平時那樣，首鼠兩端，也不能順利升遷，調往京城了。

“盛老弟，可惜你不日就要上京了，不然我一定同你好好喝上一杯，聊聊教子之事，汲取經(jīng)驗。”

盛紘道：“本來是打算要走的，但楓兒考中了案首，家里也在幾日前又添了一個男丁，我就想著把好事聚在一起，辦個小宴，時間就定在明后天，看看知府大人有沒有時間了，若有，一定得來啊。”

“好啊，多子多福，有前兩個哥哥給他打樣，盛老弟的第三子，肯定也不差！”張開明道：“一定前去！”

兩家人又寒暄了一番，張開明便從盛家這邊離開了。

此次考中的人家中，不是只有盛家一家官宦子弟，還有其他許多同僚的孩子取得了不錯的名次，他須得一個個見面，維持彼此之間的關系。

張開明與盛紘雖然都是揚州城的官員，但百姓卻不認識，只是看他們的氣質與眾不同，像詩大戶人家，一個個眼巴巴的瞅著，想要上去搭話卻又不敢。

張開明走后，身邊侍衛(wèi)圍成的人墻也散了，到時候上去搭話的機會，卻又不知道說什么。

盛紘權當那些人看他的眼神是羨慕，壓著嘴角說道：“冬榮，駕著馬車繞一圈就回去吧。”

“是，主君。”

盛長楓焉能不知盛紘的心思，不過這里是揚州，他又即將升遷京城，稍微張揚一些也沒什么。

一是他身為通判，有監(jiān)察揚州大小官員的能力，無人會輕易招惹他，二是家里出了一個案首，不管放在誰身上都能理解，三是馬上到京城了，離開此地就是重新生活，恩怨了斷，也無需在意往事。

“知府，瞧盛大人開心的樣子，怕是想著全天下的人都知道他家兒子得了案首之位。”

張開明嘴角帶著笑意，并不把盛紘的張揚放在心上：“我家要是出了個案首，我也高興。我們老張家可是從來都沒出過呢。盛家祖輩是探花郎發(fā)家，現(xiàn)在小輩又出了個案首，厲害，真厲害。”

“才案首而已，整個大宋一年上下要出好幾十個案首，探花郎每三年舉國上下才出一個，想要延續(xù)這份榮光，難哦。”

張開明道：“把案首看的這么輕，那怎么不見你家出了一個，話說，你家兒子今年也參加了吧，名次多少？”

一直陰陽怪氣盛紘的人臉上一熱，霎時間說不出話來。

他家兒子是參加了今年的童生考試，但是在第五場的時候刷下來了，連前十都沒有進，別說取得名次了。

盛家的馬車繞了一圈后，準備回家。

恰在此時，城門口響起震耳朵的喊聲。

“弄清楚了，弄清楚了！”

“今年的案首是通判盛家的公子，盛家二郎！”

“盛家二郎？”

“是！他在諸位兄弟姊妹里排行第三，在哥兒里頭排行第二，稱一聲二公子沒有問題。”

“人家馬上就要調去京城，成為五品的承直郎了，家里頭的大郎去年考上童生，家里頭的二郎今年考上案首，盛家好福氣啊。”

“大女兒還嫁入了忠勤伯爵府呢，探花郎之后，你以為呢！”

盛紘掀開窗子的一角，聽著外面吵鬧的聲響，只看了一眼外頭的熙熙攘攘便放下簾子，閉上眼睛，嘴角沒有忍住，露出一抹笑容出來。

王若弗在他旁邊，心中雖然不舒坦，卻也知道，這是整個盛家的榮耀，她絕不能在這個時候掃興，否則就算她是盛家主母，王老太師的后人，也不一定能繼續(xù)在盛家立足。

如蘭在車里靜靜地坐著，就像個沒事兒人一樣，也沒有不開心，也沒有沮喪。

盛紘身后的那駕馬車里，林噙霜和盛墨蘭坐在一起，母女倆都哭成了淚人。

“小娘，你哭什么啊，哥哥考上了，還考上了案首，是整個揚州城里的第一名，現(xiàn)在都成大才子了，您應該高興才對呀，哭什么。”

盛墨蘭抹去林噙霜臉上的淚水，安慰道。

林噙霜哭的上氣不接下氣，聲音斷斷續(xù)續(xù)道：“這些年來，我在盛家爭來爭去，為的是什么，不就是為了你和你哥哥。”

“你哥哥沒有辜負我這些年來受的委屈，對得起我在王若弗手底下受得糟心氣，你哥哥真是給我掙了好大一口氣，連長柏都給比下去了，不愧是我林噙霜的兒子！”

若是林噙霜只想自己過得好，大可不必這么掙，盛紘和她的東西，幾輩子也花不完。

但父母之愛子，則為之計深遠，她必須要為自己的兒子女兒考慮，所以才要和王若弗爭，才要和衛(wèi)恕意搶。

這些年來，她不知道挨了王若弗多少個巴掌，但是為了孩子她都忍下來了，如今的結果出來，什么都值得。

盛墨蘭知道林噙霜現(xiàn)在最想聽到什么話，寬慰道：“是是是！哥哥能考上案首，多虧了小娘的悉心教導，否則絕沒有這樣的成就。”

林噙霜噗嗤一笑：“也不能這么說，你哥哥本來就聰明，生下來就聰明，隨我。”

……

第三輛馬車中，坐著盛長柏和盛長楓。

馬車里就他們兩個，相顧無言，空氣里彌漫著尷尬的氛圍。

還是盛長柏先開口：“三弟弟不必因為考取的名次比我高就覺得尷尬，我也不會因此而仇視三弟弟，弟弟放心。。”

“你我都是父親的兒子，盛家的子嗣，所取得的成就是盛家的成就，其他的都是后話。”

“退一步講，就像我們都以身為探花郎的祖父為榮，若祖父活著，也一定以身為案首的你為榮，一家子兄弟，共同共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