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

似乎擔心林邑做傻事，蘇卻塵趕忙給出了肯定的回答。

林邑緊繃的身體陡然一松，“呼呼呼”地大口喘息，剛才，他著實起了輕生的念頭，總算冷靜了下來。

好死，不如賴活著。

活著，才有投入大戶人家小姐懷抱的希望。

林邑問，“怎樣才能提升命格？”

蘇卻塵輕嘆，“邑哥兒，看來，你真是燒糊涂失憶了。

提升命格，沒有捷徑可走，只能一階一階地提升。

九等流氓命格往上提升，就是八等流氓命格，九等流氓命格其實就是流氓當中的老弱病殘，等你病好了，自然就提升到了八等流氓命格。

你身體健康的時候，原本就是八等流氓命格，八和九的區別就是每餐可以多吃一個饃饃，除此之外就沒其它區別了。”

林邑腦子里冒出一段記憶，從九等流氓到一等流氓的大概，他已經習慣了這樣分段式的記憶。

分段也就罷了，還延遲出現，這誰受得了？

林邑問道，“你是幾等流氓？”

蘇卻塵道，“我一直都是九等流氓命格啊，我年紀還不到，屬于老弱病殘當中的弱。”

林邑忍不住咒罵，“哪個烏龜王八羔子定的命格，我敲它祖宗一十八...”

蘇卻塵驚恐地一把捂住他的嘴，“這話可不興說，坊間倒是有傳言，命朝有一件神器，鎮命鼎，鎮壓天下所有人的命格運數?！?

林邑明白了，連神器都有，這是玄幻世界？

感覺到林邑的嘴巴閉上了，蘇卻塵這才緩緩放開手。

林邑歉意地看著蘇卻塵手里僅剩的一個黑饃饃，“晚上咱們是不是只有這一個吃的了？”

蘇卻塵彎腰，把枯草上散碎的饃饃撿起來，笑道，“這不是還有一個嗎，你要是嫌臟，就吃我手里這個，我吃散碎的這個，你嘴巴干，口水都沒有沾上，即便有口水，我也不嫌棄，又不是沒吃過?！?

林邑想哭卻無淚。

悶了半響。

林邑道，“咱們九等流氓命格，沒有任何營生，你從哪里弄來吃的東西？”

蘇卻塵伸手碰了碰他發燙的額頭，這才說道，“一開始的時候都是挖野菜扒樹皮抓蟲子摸魚蝦吃，不過聚集在臨江縣城郊外的流氓越來越多，方圓幾十里能吃的都被吃光了，越來越難找，只能靠衙門放糧救濟，縣城里的大戶人家也會義施一些糧食，總不能讓我們全都餓死，真要是沒了活路，只能沖進縣城去搶?！?

林邑聽著聽著就冒出了這段記憶，他不禁拍了拍沉重的腦袋，這延遲太厲害了。

有些流氓著實餓急眼了，糾集了幾百人，硬闖城門，想要沖進縣城里面去搶。

可是，衙門早有防備，派了大量的兵丁將這些不安分的流氓全都殺了。

身體孱弱、手無寸鐵的流氓，怎么打的過身強力壯、刀槍在手的兵丁，血淋漓的教訓擺在眼前，也就沒有流氓敢這樣做了，認清了實力的差距。

“天黑了，快到開餐時辰了。”

蘇卻塵把手里干凈的饃饃放在林邑手里，“這是從云家義施的地方排隊領來的，云家比較厚道，每個饃饃都是標準的一份量，有些大戶人家心黑，故意把饃饃做的一個大一個小，一不小心吃的超量了，就會出現你剛才的狀況?！?

林邑把干凈的饃饃還給他，拿他手里散碎的饃饃，“我吃這個吧，自己浪費的食物，閉著眼睛也要咽下去。”

蘇卻塵卻不給他，把干凈的饃饃推了回來，笑道，“我嘴巴小，散碎的更好，省的費勁撕咬。”

正當這時，外面傳來“當當當”敲鐵的聲音，蘇卻塵把散碎的饃饃放嘴里吃了起來。

林邑便知道這是開餐時辰到了，狼吞虎咽地吃起來。

感覺好難吃。

又感覺真香。

這殘酷的世道，真帶勁，一個饃饃竟然吃出了五星級大酒店的味道。

吃完了豐盛的晚餐...蘇卻塵從枯草堆里摸出一個竹筒遞給林邑。

林邑接過一看是水，在九等流氓的記憶里并沒有對水的介紹，不過他已經有了心理陰影，“告訴我，限量多少?！?

蘇卻塵笑道，“這是河里打的水，不限量，若是甘甜的井水，那就不能喝?！?

林邑先喝了一小口嘗嘗，以防不測...然后，才敞開了喝。

河里的水，有一股味，不過人在饑餓的狀態下，水也能騙騙肚子，緩解難受感。

等他喝完，蘇卻塵接過竹筒，也是敞開了喝，直到喝的打飽嗝。

蘇卻塵把竹筒提在手里，攙扶林邑起來，就往外走，順手拿了兩根木棍子。

林邑問，“去哪？”

蘇卻塵道，“烤火?！?

林邑眼睛放光，這天寒地凍，烤火著實是神仙享受啊。

蘇卻塵攙扶著林邑，左彎右繞，穿過一條條小棚子和小棚子之間的過道。

林邑注意到每個人都從小棚子里面出來往外走，每個人都跟蘇卻塵一樣提溜著竹筒和木棍子。

最終，來到了河邊的沙灘上。

每十人圍成一個圈子，把手里的木棍扔在圈子的中間。

林邑冒出一小段記憶，九等流氓命格，柴火，每人每天最多燒一根標準量的木棍子，聚在一起燒，才能烤火。

每堆柴火的上方都架著一只銹跡斑駁的鐵鍋，在燒水，每個人帶著竹筒原來是為了瓜分熱水。

神仙待遇...很好。

難受。

想哭。

沉默是今晚的臨江縣河畔。

蘇卻塵帶著林邑走進一個圈子，把手里的兩根木棍扔在中間，湊了份子，輕聲道，“記住地上這個丁字一百九十八號烤火位，每個人都劃分好了固定的烤火位，可不能亂走，走錯了地方，占了別人的位置，容易被打?！?

林邑神情麻木，目光呆滯，生無可戀。

這個烤火圈，份子似乎湊夠了，有人拿著打火石在使勁“咔嚓咔嚓”地敲打摩擦點火。

火。

終于，燃起來了。

林邑逐漸恢復了知覺，感受到了賣小女孩的火柴的溫暖。

夜色下，沙灘上，一眼望不到邊際的人，卻安安靜靜，只有篝火燃燒聲，沒有絲毫吵雜聲，流氓們都在享受每天最珍貴的烤火待遇。

林邑注意到自己所在的這個圈子，空著幾個位置，低聲道，“這幾人怎么不來享受?！?

蘇卻塵吐著舌頭、翻著白眼、做了一個歪脖子的動作，還怪可愛的嘞。

林邑卻笑不出來，明白這幾人已經噶了。

流氓經常死人，也很正常。

蘇卻塵對其中兩個位置示意了一下，輕聲道，“那兩個位置的可沒死，一個是十人目，一個是十人之美?！?

林邑聽著就冒出了記憶。

十人目，即是十人當中的頭目的意思，臨江縣衙門為了方便掌控流氓們，以防鬧事，每十人當中就會挑選一個“身強力壯”的頭目，以氓治氓，十人目具有七等流氓命格，一餐可以吃好幾個饃饃...基本上可以吃到五分飽。

十人之美，則是十個人當中長得最好看的意思，同樣具有七等流氓命格，果然，顏值即是正義，長得好看在哪個世界都會受到優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