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引鶴和施霽的到來，沒有引起任何人的注意。

不是兩人落地的動靜小，而是先進來那群人，正專心排隊等著測資質，無暇顧及二人。

只有排在隊伍最末尾的人，似有所感地回頭看二人一眼，又面無表情地轉回去。

“呼~還好趕上了……抱歉啊，剛才多有得罪，我也是怕你趕不上。”

被動卷進來的二人站定，施霽看宋引鶴眉頭緊皺，只當她還在為剛才的事生氣，臉一軟就開始賠笑。

宋引鶴沒理會施霽，冷臉站到另一列，離施霽的位置遠遠的。

施霽熱臉貼了冷屁股，心頭很不舒服，一時冷了臉不再看宋引鶴，暗地里卻還是分了一分注意力在她身上。

隊伍前行的速度很快，一共就二三十個人，沒一會兒隊伍前行就已過半。

身邊沒有施霽時刻貼著，宋引鶴警惕的心神放松下來，排了一會兒隊，就察覺出殿中的古怪。

與先前在測靈殿外的吵嚷不同，殿中安靜得詭異，只有每測完一個人，測靈陣上報出結果的冷漠聲音。

參與測資質的人，無論是排隊的還是正在測的，好像都不在意資質測試結果，只面無表情地走個流程。

宋引鶴心跳又開始加快，面上依舊保持從容，手已經摸向兜里的線香。

正在宋引鶴神經緊繃，小心翼翼隨著隊伍向前挪動的時候，突然感覺一道呼吸噴在自己后頸，嚇得她腦子一激靈，一個矮身揮拳朝身后打去。

“妹子別動手！噓——”

拳頭被人一把握住，宋引鶴才看清是施霽，抽回手退開兩步問道：

“什么事？”

施霽沒有啰嗦，難得神色嚴肅地朝那些人一抬下巴道：

“你也發現不對勁了吧？除了我們兩個，先進來的那些，仿佛都是行尸走肉。”

宋引鶴點頭道：

“我們兩個沒事，應該是因為我們沒有滴血的原因。”

施霽顯然也想到了，正要為自己先前的行為道歉，整個測靈殿異變陡生！

排隊測靈的人齊齊停下，并且動作一致地轉身朝二人圍攏。

“你們要干什么？！”

施霽喝問的瞬間，手腕一翻，兩柄彎月短刃已經握在手中。

見狀，宋引鶴也手腕一翻——摸出一根線香……

施霽一臉復雜地看宋引鶴一眼，長長嘆了口氣道：

“那我先抵擋一陣，只希望我抵擋不住的時候，妹子別吝嗇使用寶貝才是。”

說完也不等宋引鶴表態，施霽便主動擋在宋引鶴身前，與此同時，那些排隊測靈的人，也朝二人發起攻擊。

“自己跟緊！”

施霽叮囑宋引鶴一聲，腳步往前一跨，便手持雙刃迎著攻擊沖上去。

宋引鶴不敢遲疑，忙舉著香緊跟在施霽身后，偶爾瞅準機會給敵人補上一些拳腳。

剛開始的時候，宋引鶴是準備點香的，但稍微冷靜下來，她就打算等萬不得已的時候再點。

她和其他人的情況不同，除了完全不知情的幾個，其他人多多少少是有超出凡人攻擊力的，而她只能依靠燃香。

這種依靠外物的攻擊力，是非常不可控的。

尤其是她這種，連是不是次次都靈，每天燃香有沒有次數限制，更不知道每次招來的“外力”，究竟夠不夠用都不清楚的情況，都不叫不可控，而是叫“賭”。

宋引鶴這輩子最討厭的，就是“賭”！

可眼下的情況，既讓宋引鶴不敢賭，又不得不賭。

不敢賭的是，萬一香一日只能點一次，一次只能敵一人，或者根本不靈，那她在被“行尸走肉”擊殺之前，就一定會被施霽拉出去當肉盾。

之前宋引鶴不明白，施霽明明比她懂得多，力量也比她強大，為什么還一心向自己示好。

如今聽了這話，她才明白對方不是天生熱情，而是覬覦她身上，她自己都不知道的保命之物。

若不是遇上眼前局面，想來施霽不會明言，只會在適當的時機，“取”走那不為她所知的寶貝。

宋引鶴一邊注意躲避，一邊時不時補上一拳一腿，腦中更是不停思索，那保命之物究竟是什么。

不是說她在這種情況下，還想那些有的沒的，而是過一會兒說不定真的需要啊！

不僅僅是抵御那些被控制的人，也是在戰斗結束后，保她自己的小命！

被那股力量卷走之后，宋引鶴的行李箱落在車上，她隨身攜帶的，只有關思慧給的紅包，媽媽留下的小木盒，她自己的手機和一管降真香。

這管降真香能單獨帶身上，是宋引鶴謹慎性格使然，更是因為，這管香是之前在明心觀和觀主學做的，是在祖師爺座下供奉過的。

想到這里，宋引鶴因驚懼而狂跳的心臟，莫名安定了幾分。

祖師爺座下的香，效力想來比之前的更好吧？

嘶，那保命的寶貝，該不會是說這管降真香？總不能是媽媽留的小木盒吧？

“啊！！！你還在等什么？！”

前面施霽的慘叫聲傳來，拉回宋引鶴思緒，發現那些人雖然如行尸走肉，卻不懼疼痛，就算施霽打倒不少，剩下還有一絲戰斗力的，依舊還是前赴后繼。

見施霽快要抵擋不住，宋引鶴不敢多猶豫，大聲同施霽道：

“你再撐一分鐘！”

施霽沒有答話，但手上的攻勢更加凌厲。

宋引鶴說話的當口，右手已經從兜里摸出打火機，“啪”一聲打燃往香上點去。

就在線香即將燃透的瞬間，“吱——”一聲幾乎刺破耳膜的尖叫，讓宋引鶴和施霽二人眼前一黑。

同時，原本主要攻擊施霽的人，像是接到指令，齊齊調轉矛頭，沖宋引鶴生撲過來。

本就有些穩不住的身形，被行尸走肉不要命地一撞，打火機便脫手飛出。

宋引鶴心頭一驚，不等眼睛復明就要去撈打火機，卻被人一拳捶在后背，喉頭一股腥甜噴出時，打火機也不知被誰踢遠。

“怕是要死在黎明前的黑暗了。”

身體踉蹌著就要倒下的時候，宋引鶴可惜地感嘆一聲，白日飛升果然只能是個……嗯？什么味兒？

鼻尖傳來熟悉的線香味兒，讓宋引鶴神色一振，在又一道攻擊落下之前，小心舉著左手奮力往旁邊一滾。

……

“啊啊啊——！！！”

“嘭嘭嘭——！！！”

慘叫聲和漫天尸塊落地聲齊齊響起，入眼處場面慘烈如煉獄。

仿佛被抽盡元氣的宋引鶴，和重傷瀕死的施霽，目睹這一景象后，眼中的絕望齊齊變為驚駭，嘴巴大張卻發不出聲音，更顧不得落滿全身的血雨。

……

“都，都，都，都死了？”

過了好一會兒，施霽驚恐的話語帶著回音，在整個測靈殿中回蕩。

宋引鶴沒有回答，不是不愿，而是此時的她除了本能的驚駭，整個人虛弱到根本做不出其他反應。

她腦海中閃過的唯二念頭，一是這燃香的技能怕是有大缺陷，二是她這應該算正當防衛吧？

無論宋引鶴怎么想，性命之憂暫時解除，讓她不由自主舒了口氣。

起碼她活下來了，那白日飛升的夢，又能做一做了。

唯一讓她擔憂的是，之前發出尖利叫聲的東西，不知道死了沒有。

“吱——！！！”

宋引鶴心中念頭沒轉完，那個尖利的叫聲再次響起。

這一次，毫無反抗之力的二人，白眼一翻齊齊暈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