班納已經(jīng)徹底不知道如何面對自己。

剛才聽到的一切都太過震撼，讓他過去的人生觀完全崩塌。

此刻確實如同阿卡姆所說，奧巴迪亞已經(jīng)算不得什么。

真正的大恐怖，在于自己受到生命威脅之后，做出的應激反應。

當年他瀕死時，出現(xiàn)的是浩克。

這一次，又要出現(xiàn)什么？

“阿卡姆先生，能給我一點時間嗎？”

班納捂著頭，痛苦說道，“你剛才說的那些東西，我實在是沒辦法一下子接受?！?

他的這種反應，實在是情理之中的事。

阿卡姆沒有打擾班納，給足了他消化的時間。

但也沒有離開，因為在班納接受一切之后，他還要告訴對方，以后的路該怎么走。

時間就這樣靜靜流逝。

良久之后，班納松開了抓扯頭發(fā)的手，臉上有著遮掩不住的虛弱。

他總算是接受了阿卡姆向他展現(xiàn)的事實。

真正的怪物不是浩克，而是能源源不斷創(chuàng)造浩克的自己。

“阿卡姆先生……”

班納此時說話都已經(jīng)沒有力氣，“讓浩克回來吧，我想和他和解。”

既然自己總歸要變成怪物，與其變成一個完全未知的存在，不如選擇原本的那個浩克。

至少他們互相之間已經(jīng)很熟悉了。

“你做了正確的選擇?！?

阿卡姆輕聲說道，“不要太擔心未來，我既然選擇了幫你，就會幫到底?！?

班納慘然一笑。

他已經(jīng)是無藥可救了，再幫又能幫到哪去呢？

既然浩克即將歸來，自己也該和現(xiàn)在的生活說再見了。

在斯塔克集團的這段日子，雖然也受了一些委屈，但卻是班納人生中難得的平靜時光。

他會將其永遠銘記在心。

“班納博士，別太難過?！?

阿卡姆忽然說道，“就算你繼續(xù)留在斯塔克集團，也沒有多少平靜日子了?！?

嗯？

班納不解看向阿卡姆，不知道他為什么會有這樣的想法。

阿卡姆嘆了口氣，露出了無可奈何的表情：“還記得我們上次見面嗎？我當時向你詢問關于噴霧的事情，你跟我說你什么都不知道?！?

“這……”

班納很想為自己辯解，但話到嘴邊，終究還是說不出口。

雖然嚴格上來說，他沒有做錯。

參加斯塔克集團的項目要簽保密協(xié)議，不能向外透露研究內(nèi)容，他只是按照規(guī)章制度辦事。

但面對阿卡姆，這個理由就說不過去了。

自己血清項目遇到瓶頸時，可是向他咨詢過建議的。

等等……

血清？！

這一刻，班納忽然明白剛才為什么阿卡姆會那么說了！

如果自己是個怪物，體內(nèi)留著惡魔的血、

那依靠他的血液制造出來的血清和噴霧，難道還能是什么好東西不成！？

“阿卡姆先生！”

這一刻，班納四肢冰冷，他意識到自己闖了大禍！

“那些流傳出去的噴霧……”

“對啊。”

阿卡姆苦笑著點了點頭，“所以我才說，你當時不應該騙我，不然一切都還可以挽回。”

班納頓時渾身發(fā)軟，癱坐在椅子上。

今天發(fā)生的一切，對他的震撼實在是太大了！

難怪，難怪當初血清的缺陷怎么也解決不了。

原因居然是出在了自己身上。

以惡魔之血為原料制造出來的血清，只能產(chǎn)生更多的惡魔！

這種東西，自己怎么就眼睜睜看著它流傳出去了呢！

恍惚之間，班納仿佛看到了奧巴迪亞那張令人憎惡的笑臉。

對！

奧巴迪亞，都是因為他！

如果沒有他獨斷專行，如果他當初能聽進去自己的反對意見，一切都不會發(fā)生！

都怪他！都怪他！

殺了他，對，殺了他！

班納的情緒依舊到了失控的邊緣，隨時都可能墜入深淵，幸而在這時，阿卡姆忽然叫停了他。

“班納博士！”

“閉嘴！”

班納猛然回頭，沖著阿卡姆咆哮大吼。

此時，班納的臉上血管暴起，黑色的血液在其中流淌，他的表情也愈發(fā)猙獰，似乎有一個怪物正要接管他身體的掌控權(quán)。

阿卡姆什么也沒說，只是將手按在了班納的肩膀上。

一股涼意瞬間浸入班納心脾，將他那躁動不已的暴虐壓制了回去。

班納一屁股坐回了椅子上。

他又恢復了正常人的模樣，氣喘吁吁，仿佛剛剛經(jīng)歷一場大戰(zhàn)。

“我剛才在你臉上，看到了黑色的浩克，他差點就出來了。”

阿卡姆的語氣中有一種安撫人心的力量，“不要激動，你現(xiàn)在每一種極端情緒，都有可能創(chuàng)造出一個新的浩克。

“看來，你現(xiàn)在最大的任務，不是和浩克和解，而是學會掌控自己的情緒！”

……

半小時后，班納公寓的客廳內(nèi)。

一張瑜伽墊在地板上鋪開，阿卡姆雙腿盤坐，雙手捏圓，班納在一旁認真學習。

“你以后如果感覺情緒激動，就試試我這個打坐的法子?！?

阿卡姆微微一笑，“這可是來自東方的不傳之秘，我今天就教給你了?！?

“這是瑜伽嗎？”

班納撓著頭說道，“我以前也嘗試過，最后沒什么用，浩克該出來還是會出來?！?

阿卡姆搖頭道：“不一樣的，反正你以后按照我這個來就行，當你能心無旁騖打坐一整天時，你就不會被再被情緒掌控。

“這是我親自實驗過的，絕對好用！”

嗯？

班納好奇問道：“阿卡姆先生，你也有煩心事嗎？”

“怎么可能沒有！”

阿卡姆好笑道，“我最近有個老鄉(xiāng)來了美國，我好心好意去找他，結(jié)果他差點沒把我氣死！”

班納不明所以，只能配合著點頭。

阿卡姆閉上雙眼，向班納展示如何入定。

拋除心中的雜念，進入屬于自己的世界。

演示之中，阿卡姆的心思真的慢慢沉寂了下去。

恍惚間，他仿佛再一次回到了那個重啟之后，無比荒涼的宇宙之中。

周圍沒有一絲光亮，也沒有任何聲音。

他就這樣漂浮在太空中，獨自享受著無盡的孤獨。

這樣的體驗，他已經(jīng)有了三次。

“絕不會再有第四次了。”

之前阿卡姆用錯了方法，總是在召喚其他世界的人，導致全宇宙都在反抗他。

現(xiàn)在他不會這樣了。

阿卡姆睜開雙眼，班納好奇的臉近在眼前。

“這一次，我會改造這個世界的土著，讓他們獲得其他世界的力量?！?

阿卡姆慢慢站起身，示意班納學著他做一次。

“漫威，當你的人民全部擁有反抗你的力量，而你又無法重啟世界時，你要如何抵抗呢？”

“是殺光他們所有人嗎？還是向我投降？”

“你終究要面臨這個選擇?！?/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