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可仕渾身都僵硬了。
在聽到說話的一瞬間，他就想了起來，自己聽過這個聲音。
就在不久之前。
是那個如同鬼魅一樣的黑色騎士！
撲通——撲通——
馬可仕的心跳越來越快，聲音也越來越大，在審訊室內清晰可聞。
“兄弟，我沒想到你真是警局的人……”
馬可仕打著哈哈，想要回頭和黑色騎士套近乎。
然后，就在他剛有所動作之時，對方忽然按住了他的腦袋，猛地一推。
砰——
馬可仕的頭重重磕在審訊桌上，整張臉因為強力擠壓而變形。
“唔唔——”
他努力想要抬起頭來，卻絲毫抗衡不了那股巨力，只能以一種極度屈辱的姿態，接受黑色騎士的審訊。
“說！”
低沉的聲音在他背后冷冷說道。
“嗚嗚嗚——”
馬可仕想要說話，卻因為臉部在桌面上的擠壓，絲毫張不開嘴。
他很想問，說什么啊？
“不說是吧？”
黑色騎士忽然抓住馬可仕的頭發，一把將他的頭拽起，然后又重重砸在桌面上。
砰——砰——砰——
對方沒有絲毫顧忌，什么人道關懷在他眼里仿佛根本不存在。
一下，兩下。
馬可仕感覺自己的大腦已經完全攪成了一團漿糊，意識在慢慢離開身體。
在不知被砸了多少次后，對方終于停手，再次將他的頭按在桌上。
四周一片黑暗，可馬可仕卻看到無數星星正在圍繞自己旋轉。
恍惚之間，他仿佛看到去世已久的外婆向自己招手。
“說！”
沒有任何喘息的余地，對方再次讓馬可仕交代。
可自己到底要說什么？
你倒是問啊！
馬可仕依舊被死死壓著，張不開嘴，只能發出一系列無意義的音節。
黑色騎士仿佛被馬可仕的這一行為惹惱了。
他冷冷說道：“你比我想象中還要嘴硬。”
馬可仕心中欲哭無淚。
他很想解釋，他的嘴根本不硬！
可他是真的不知道自己要說什么！
這一刻，馬可仕懷疑，對方其實根本沒想從自己這里得到什么情報。
他單純就是來虐待自己找樂子的！
咔咔——
馬可仕原本已經被拷上的手，戴上了兩幅新的手銬。
這一次，他被死死靠在了椅背上。
黑暗騎士沒有說話，他松開了按住馬可仕的手。
馬可仕抓住機會，趕緊大聲喊道：“我什么都愿意說！別打我了！”
話到最后，甚至帶上了哭腔。
他就像整個人壞掉了一半，最后只能不斷重復：“別打我了，別打我了……”
然而，他的這番表現，卻沒有引來絲毫同情。
背后的黑暗騎士一言不發，不知道在做些什么。
馬可仕的心已經提到了嗓子眼。
他感覺自己在以一種極度壓抑的狀態，等待死刑的宣判。
終于，黑暗騎士有了新的動作。
馬可仕感覺到自己的手被黑色騎士抓住，然后某種銳利的東西劃破了他的皮膚。
滴答——
審訊室內，傳來了滴水的聲音。
馬可仕忽然就明白了，那是自己手腕滴血的聲音！
這一刻，他終于不再抱有任何幻想，百分百確定，黑色騎士真的是想弄死自己！
對方將自己的手腕劃破，讓他聽著滴血的聲音，慢慢死去！
這是人能做出來的事嗎？！
“求求你，我求求你了，饒我一命，我還有家人！”
馬可仕一把鼻涕一把淚，再也不敢有任何耍滑頭的心思。
他發誓，只要對方愿意給自己一個活下去的機會，他一定知無不言，什么都肯做！
審訊室內一片漆黑，看不到任何東西。
黑暗騎士的腳步聲不急不緩，走到了馬可仕的對面，拉過一張椅子，優哉游哉坐了下來。
他什么也不說，就那樣坐著。
審訊室內陷入一片死寂，馬可仕耳邊回響的，只有滴答滴答，血液滴落的聲音。
就仿佛生命的倒計時，正在走向最后的終結。
無盡的惶恐與壓抑籠罩在馬可仕心頭，他知道，如果繼續保持沉默，自己必死無疑。
他想自救，可卻完全不知道從哪里開始。
現在，不管黑色騎士問出任何問題，他都愿意如實交代。
一句假話也不敢有。
但黑色騎士什么也沒問，好像他已經離開了這個房間。
但馬可仕知道，他就坐在自己對面，靜靜欣賞著自己慢慢死亡的姿態。
這是個真正的變態！
哪怕與布魯諾搭檔許久，見過他殺人時的瘋狂，馬可仕也沒有如今這般惶恐與害怕。
他終于后悔了。
之前警員審訊自己的時候，自己為什么不老實交代！
結果惹來這么一尊魔鬼！
馬可仕之前之所以避重就輕，是因為他怕自己泄露了骷髏幫的情報，最后被秋后算賬。
骷髏幫的恐怖，他比誰都清楚。
可是現在，馬可仕的心態變了。
就算骷髏幫再恐怖，也沒有眼前這個黑色騎士恐怖！
他就是恐怖本身！
“我交代……”
終于，馬可仕決定為自己求得一線生機。
他不管黑色騎士想知道什么，只要自己全部交代，肯定能說到對方想聽的東西。
“我叫馬可仕·哈洛威。”
馬可仕沒有從自己一生開始說起，他知道自己的人生沒有任何價值，對方聽都不想聽。
他們想知道的，肯定和骷髏幫有關。
“我是在一年前加入骷髏幫的。”
馬可仕開始絮絮叨叨說起自己的過往，事無巨細，從骷髏幫的發家史，到如今噴霧的傳播。
之前警員問到的問題也好，沒問過的問題也罷，他全說了。
甚至在交代的一些事中，他還附上了自己的猜測與意見，以供黑暗騎士參考。
審訊室外，喬治警長已經呆了。
他對于黑暗騎士的手段，當然不贊同，紐約警方被所有媒體關注著，只要有一點越界的行為，立刻就會被記者口誅筆伐。
所有人都想從警方這里弄到一點大新聞。
然后以此為證據，要求警方削減經費。
所以作為警長，他不得不如履薄冰，哪怕決定讓黑暗騎士動手，也經過了慎之又慎的考慮。
可最后，黑暗騎士的一句話說服了他。
“我不是警察。”
然后，他又再補充了一句。
“我不殺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