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腥臭味傳入鼻腔，江林在【歡樂動物莊】餐廳中醒來，頭疼欲裂。

他依稀記得自己剛才吃下了許多眼球，然后他的妹妹江白心喂他吃雞米花......

對了，那是幻覺，自己贏了嗎！？

江林猛地起身，胸口壓到了桌側，他隨即感到胸口有一片硬物。

那是一張房卡，上面鍍著【E0013號】的金色字樣。

“是你贏了。”劉叔癱在椅子上，他看起來很累，好像剛在擠滿人的綠皮火車上待了三天一樣：“接下來，只要你行使【指定對方吃完桌上剩余套餐的權力】，我就該上路了。”

劉叔的手不緊不慢地敲著桌面，但比起之前頻率和力道都下降了不少。

江林沒有說話，默默地摸著自己額頭上長出的突起和眼角的裂紋。

“你要是在意那個，就早點結束。”劉叔說道：“不同試煉對參與者的影響，我們稱之為【侵蝕】，也就是你頭上的東西，只要離開試煉就能消退。”

江林拍了拍自己的腦袋，向白鴟問道：“之前你說不是顧客不能在這進行兌換，現在我算顧客了不？”

白鴟微微欠身，將一本厚厚的書放到了桌面上：“記錄到您在本店有過用餐活動，【歡樂動物莊】已向您開放兌換。”

江林吃了一驚，他本以為白鴟會遞上來漢堡店常見的那種單張式菜單，沒想到竟有這么厚。大致瀏覽了一下，這里能用【數】兌換的物品相當多，連五金店的東西都有......但能用【印花】兌換的物品，依舊只有最后一頁那點。

江林想了想，對白鴟說道：“我要把1個【印花】兌換成1000【數】。然后用200個【數】兌換一盒火柴，再用500個【數】兌換1盒【混沌牌香煙】。”

劉叔直起身子：“你小子，剛有點錢就這么花啊？”

一支香煙被塞到了劉叔嘴里。江林劃了一根火柴，替劉叔點燃了煙。

“很久沒抽了吧？”江林給自己也點了一根煙：“我看你煙癮犯得，手指敲個不停。”

劉叔看看白鴟，又看看江林：“......怎么個意思，怕我變怪物了找你報仇？”

“稍微聊聊吧。”江林將煙放進嘴里，深深吸了一口：“我想知咳咳咳咳！”

劉叔擺擺手：“哈哈，你小子不會抽煙，就不用陪我了。”

“咳咳，我其實是，在意你之前說的一句話。”江林用右手把煙夾住：“你說過，在這的日子比以前舒服得多......”

劉叔仰起頭，吐出一口煙氣，迷住了頭頂的燈光。

“......但你看起來并不開心。”江林搖搖頭：“你看起來并不是孤僻的性格，但和你見面時，不僅沒見到你的同伴，而且其他人似乎很忌諱你......”

劉叔笑了笑，他們僅僅認識了一天，這小子竟已把自己看透了。

話說回來，就是因為感覺到了這小子的銳利，自己才會押上一切。

“如果你要向誰報仇的話，就說明白些。”

“你肯幫我？”

“你說過，你接觸我是想合作。”江林把房卡捏在左手里：“而你已經拿出了誠意，現在該輪到我了。”

“我下過毒誓，張嘯虎不死，我就不抽一根煙。”說完，劉叔猛吸了一口，隨后轉向玻璃墻，對著黑暗中的雨景吐出一口煙氣：“不過反正我已經完了，找不找他麻煩隨你便。”

“沒問題。”江林說道：“我會殺了他，畢竟是他先找我麻煩。”

“嗯......”劉叔又吸了一口，煙頭上的火星閃爍著橙光。

店內一時陷入了沉默，除了三人的鼻息聲，只有店員還在執著地報時。

“還有一件事。”江林摸著自己衣服上的污漬，突然問道：“我記得我在吃那4個雞米花時，人摔到了地上，這期間發生了什么？”

劉叔挑了挑眉。

那期間的事他一直看在眼里，但......

他想起了白鴟在給江林做完人工呼吸后，起身時所做的那個小舉動。

她的紅瞳轉向劉叔，將食指置于唇邊，做了個噤聲的手勢。

嗯......

劉叔想了想，笑了笑，搖了搖頭：“我不知道。”

“你不知道？”

“不知道就是不知道，你再怎么問也沒用。”

有些事還是不說比較有趣，即使自己沒機會看到結果。

于是店里再度陷入沉默，直到劉叔抽完最后一口，深吸了一口氣，然后將煙頭甩到地上，狠狠地踩了上去。

江林也將只抽了一口的煙丟到了血泥里：“現在，我行使【指定對方吃完桌上剩余套餐的權力】。”

劉叔拿起一個漢堡，連著包裝紙一口咬了下去。他臉上的肌肉一下子全都鼓起，就像吃下了一塊烙鐵。鮮紅的醬汁混雜著成分不明的顆粒從面包和肉餅間滴落。

劉叔狠狠地咀嚼著，那表情不像是在啃漢堡，更像是在啃自己的手指。

三口吃下了大部分漢堡，最后一部分被劉叔硬塞到了嘴里。他臉上的肉褶變得越來越深，越來越黑，直到一個帶著瞳孔的眼睛從褶皺間冒出。

血紅色的，淚水從劉叔的許多眼睛中一起流下，他一邊咀嚼，一邊發出可憐的嗚咽，就像條被打了一棍子的狗。

劉叔同時拿過兩杯飲料，掀開蓋子就往嘴里倒去。杯中的內容物粘稠發黑，和地上的血泥何其相似，不少從劉叔的嘴里露出，順著他的下巴滴落到他肚子上剛長出的大嘴里。

不止是肚子，劉叔的全身都在扭曲，長出更多的眼睛和嘴，還有更多的肉塊。他瞪著眼睛抓向最后一個漢堡，笨重的身體卻摔到了桌面上。

“嗚嗚，媽媽......我不想吃了。”

白鴟冷眼看著這一切，而江林只能看著這一切。

“嗚、嗚嗚......”劉叔還像劉叔的部分啜泣著，努力想要去抓那個漢堡：“我是......聽話的孩子......”

劉叔張開嘴，想要把漢堡放進嘴里。但一張開嘴，他的下巴就掉到了肚子上的另一張嘴上，幸好他的舌尖也長著一張嘴，一口將漢堡吃掉了一半。

此時，異變陡生。

劉叔剛長出的血肉與口眼突然如橡皮泥般開始旋轉，融合，收縮，原本快頂到天花板的頭頂也落回來。他的身體不斷重塑，再生，最后......

一個年輕版的劉建業，穿著【歡樂動物莊】店員那紅白相間的制服站在了江林的對面。

他帶著快咧到耳根的笑容，眼睛瞇成一條縫，雙手頗有禮節地擺在身前。

江林愕然。

店內一時陷入了沉默，僅余二人的鼻息聲。

像是過了好久，劉叔才和點餐臺的店員同時開口：“您有什么需———”

然后，他們的腦袋像機械般同時轉向了白鴟。

“你你你不不是店店店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