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后習慣了就好。”看到鐵恒臉色泛白，公孫變以為他還沒適應這種工作，就走上來拍了拍他的胳膊，開導他。

“殺掉一只妖魔而已，你就把它當作為民除害，沒什么大不了的。”董亮呵呵笑著，以自己的方式安慰鐵恒。

鐵恒笑了笑，扭頭瞥了一眼張瑞澤和呂大謙，兩者都是表情如故，一派輕松的樣子，顯然早已經歷過這樣的事情。不過呂大謙表現的有些不太自然，略微有些呆愣愣的，似乎對此還沒有完全適應。

“這還真是一個令人生厭的行當。”鐵恒在心底里自嘲著想。妖魔在人類眼中自然是無比的邪惡，但作為一名擺弄尸骨乃至魂魄的方士，似乎也好不到哪里去。

公孫變搓了搓手掌，有些眉開眼笑的環視一圈。“師弟們，接下來的就不用我多說了，趕緊把它們掏洗干凈，就能享用大餐了。而且我事前就交代下去，命人在樓下置辦了一桌豐盛酒席，保準大家都滿意。”

“呵呵！”張瑞澤他們跟著都笑了起來，董亮和呂大謙喉頭上下蠕動，在一個勁地吞咽唾沫。

鐵恒有些不解，但沒有急著開口詢問，靜等著他們告訴他答案。

“大師兄，你看阿恒的樣子，哈哈，他還不知道待會有口福啦！”董亮指著鐵恒，打趣道。“就是不知道他待會敢不敢下嘴。”

“哈哈，你別說小五兒，當初你第一次見到我和老二吃星斑甲蟲，你的整張臉都變綠了，好懸沒吐我一身。”公孫變心情似乎很不錯，笑著大聲說。

“大師兄，你就別提我這些糗事了。”董亮不好意思地摸摸后腦勺，倒把一旁的張瑞澤惹地哈哈大笑不已。

“你們是要把它們做成大餐吃了？”鐵恒詫異的指著那三只渾身暗綠色的絞首怪。

“沒錯。”不等別人說話，呂大謙搶先點著頭說：“別看它們現在的樣子惡心吧唧的，待會處理好了，保準你把舌頭都給吞下肚去。”

呂大謙說著還抹了抹嘴角，似乎是想到了那美妙的滋味，擔心口水會漫溢出來。

“它們的肉真的這么好味？”鐵恒有些不信。當初困在混沌寶珠內，跟著一代又一代的絕世高手轉戰天下，見過許多奇人異士，其中有些人也拿妖魔的血肉當作食物，據說吃了能給自身帶來各不相同的好處，比如強固體魄、增進功力等等，但從來沒有聽人說過妖魔的血肉能做成美味佳肴，那些人大多將其當作藥一樣的生吞硬塞著下咽的。而雷默師徒殘缺的記憶中，只有一些模糊的印象，所以他不得不自己問清楚。

“當然，難道我們還會騙你不成。”呂大謙拍著胸脯說。

“你們以前吃過？”鐵恒又問了一句。

“當然吃過，還不止一次呢。”公孫變一邊回答，一邊招呼眾人。“咱們邊干邊說。大家先去放血，再把它們內臟掏干凈，弄好了我得先給師傅送上去。小五兒，你運氣不錯，才來了沒多久就能吃上這樣的珍饈。你大師兄我跟著師傅四年多了，也就嘗過兩三次絞首怪的肉，還都沒有今次的這么新鮮。”

神情同樣興奮的張瑞澤接下去說：“你知道的，每個月學府都會派人給師傅送來各種珍稀的材料。這次他們恰好把這三只剛捕到的絞首怪給送來了，合該我們走運，他們不識貨，不知道這三只貌相丑惡的妖物，只要處理得當，那肉的美妙滋味，比最好的牛羊肉都要勝出百倍。”

“別人都不知道這個秘密嗎？”鐵恒又不解的問。

“拿妖魔當作食料，普通人自然想都不敢想。”張瑞澤擺擺手。“不過有一類人專門研究這個，他們被統稱為靈廚。除了琢磨怎么烹飪出美食，他們更關心各種妖魔以及這些妖魔的各個部分食用后能給我們帶來怎樣的益處。就拿這絞首怪來說，它們的骨肉吃了后，能有效地增強我們身體的柔韌性。”

“難道師傅他也是靈廚？”

“不，師傅他老人家哪有時間關心這些。”呂大謙把個腦袋搖地好似撥浪鼓。“師傅沒其他什么嗜好，就好吃一口美食。他老人家偶然收集了幾本靈廚的心得筆錄和菜譜，其中記載了不少食用和烹飪妖魔的方法，還有許多稀奇古怪的配方和佐料，這絞首怪的處理方法就是其中之一。”

“哦！”鐵恒恍然大悟。原來馮士友是一個貪嘴的吃客，而為了滿足他的口舌之欲，他們這幾個作徒弟的自然要鉆研一些這方面的知識和技巧了。

“這所謂的靈廚應該是這一千多年里新發展出來的職業，看來圣武天朝之后也不是一點進步之處也沒有！”鐵恒心下暗忖。

“小五兒，你要是對此也有興趣，待會我把那幾本書拿給你瞧瞧。”公孫變道。

“好啊！”鐵恒也的確被引來了興趣，再說多學著點，也能更好的拍馮士友這位便宜師傅的馬屁不是？

“我說阿恒，你以前不是和你爹爹在山中打獵的嗎？難道沒吃過這類妖物？”張瑞澤突然如此問道。

鐵恒一愣，然后裝做回憶的說：“以前和爹爹進山打獵，都是捕一些尋常的野獸，哪里會去招惹那些妖魔，即便捉到一些小妖，也大多拿去換錢和一些日常用具，誰又有膽量去吃它們，再說那味道，誰又吃的下去？”

“也是。”張瑞澤點點頭，就沒有繼續再問。

鐵恒則指著一旁的絞首怪。“要不是你們一個個信誓旦旦的，我還真不信它們能入口，就這又腥又臭的味道，沒等吃下嘴去，我看就要吐出來咯！”

“哈哈！”幾個少年都笑了起來，公孫變用肯定的口吻道：“放心，你就看著我們怎么做，準保你能吃的滿嘴流油。”

接下來在公孫變的領頭下，五個少年先將其中一只絞首怪放盡鮮血，再剖開胸腹，將里面雜七雜八的各色內臟清洗干凈。最后把它身上的肉連帶著軟骨一片一片的切下來，放入一旁裝滿清水的銅盆里洗凈。

“看見了沒有，這是用十多味藥材制成的祛味液。嘿嘿，光是這些，就是老大的一筆花費。這妖魔的肉可不是那么好吃到嘴的，非富貴之家，哪里置辦的起這些。”張瑞澤從一旁的柜子里取出一個銀壺，把里面淡青色的液體倒入另一個大銀盆中，再將清洗好的肉片浸入其中。

“看著，等肉片上的綠色褪盡，就說明好了，可以直接烤熟后食用了。”另一側的董亮指點道：“要是沒有這種藥液祛味，別說血腥味難以去除，光是絞首怪的肉酸澀老韌，根本無法下咽。但這么浸泡一會兒，這些肉可就變的又滑又嫩，好味的沒話說。”

鐵恒瞧著放入大銀盆中的幾塊肉片，本來怎么也洗不去的暗綠色血絲，很快的就溶解不見，肉片也變成了半透明，略微帶著一些乳白的色澤。爾后公孫變將它們撈出來，一片挨著一片的放入一個瓷盤中，最后看上去，就如鐵恒前世某島國的刺身，擺成滿滿一盤子宛如盛開的鮮花一般的造型。

其實絞首怪身軀上包覆著硬骨，肉并沒有多少，這一盤子肉片都是取自那幾條觸手。橫向切下的肉片中間還帶著軟骨，顯然也是可以食用的部分。

此時公孫變拿過一個大大的托盤，將堆滿肉片的瓷盤放入其中，又取出許多早已準備好的小碗，里面盛放著好幾種香料和蔥蒜姜汁等調味品，擺放在瓷盤的周圍。最后，他將一個小炭盆也放在托盤之中，然后雙手捧了起來。

他臨上樓前囑咐道：“我可能要幫著師傅處理一下那些皮和筋，估計得耽擱不少工夫，你們要是弄好了就先下樓擺宴，不用等我了。”

“沒事大師兄，這點耐心我們還是有的，你盡管幫著師傅忙去，我們等你下來一起吃肉。”呂大謙第一個說道，壓根沒給其他人開口的機會。

公孫變笑著沖他點點頭，轉身上樓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