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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章 夜闖盧府(求追讀?。?/h1>

永寧坊,李府。

夜涼如水。小白翻來覆去,毫無倦意。

要反殺劉成奇,只能指望哥舒翰的潛伏。

然而明天晚上哥舒翰的處境危險程度無人能夠預料。

如果他在潛入盧府的過程中出了什么意外……

即使小白信誓旦旦地保證,“盧大人是聰明人,他會知道怎么做的”,他心里卻是一點把握都沒有。

好不容易結(jié)交下來的英雄,怎能讓他獨自犯險?

“我必須親自走一趟!”小白一骨碌爬起身,從床底取出一壺酒來。

~~

夜深,宵禁。

巡夜的不良人三五一組,提著燈籠在街道上游弋。

李小白悄無聲息地潛行在深夜的暗影里。酒力已使他覺醒李少白的身體潛能,但他仍不敢有絲毫大意。

行過崇業(yè)街,太平坊就在眼前。

太平坊緊鄰皇城,居住的都是達官顯宦。坊墻高聳,黑影幢幢,如同暗夜中的巨獸。根本不可能翻進去。

李小白拿出哥舒翰臨摹的地圖,清明渠從坊西流入,自坊南流出,正好穿過盧府。唯有此途了。

從清明渠進入盧府,迂回甚遠,秋夜的渠水更冰冷徹骨。等李小白自陡峭的渠底爬出,躺倒在盧府花園一角時,他已是渾身顫抖,臉色煞白,喘息不已,再動彈不得。

我可能會死在這里!李小白突然陷入深深的恐懼。這值得嗎?我還有改變天下的事業(yè)要去做……

月下的清池云生霧繞,俏立的美人只見背影。李少白的記憶在小白腦中一閃而過。

最初的起因只是瓊娘。

她讓他成為了負心漢;她讓他成為了敗家子;她讓他置哥舒翰于險境;她讓他凌晨時分,筋疲力倦地出現(xiàn)在朝廷重臣的私宅花園里……

可是他竟連她的面都沒見過……

“你怎么現(xiàn)在來了?”

小白正閉著眼睛胡思亂想,突然被人喚醒。

“是……是少白公子?”

晨光熹微,站在他面前的是一個完全陌生的青年貴公子。貴公子臉上震驚的表情絲毫不亞于他。

臥槽!我居然在這里躺了這么久,還被人當場抓住了!而且,對方還認識李少白?

“我是……你是……我是來給盧侍郎告警的!”

李小白本意只是給哥舒翰探路,但眼下已沒有別的辦法了,只能臨機應變。

“給叔父告警?告什么警?”貴公子一臉疑惑。

他既稱盧絢為叔父,可能就是史書記載中給李林甫傳話的盧絢子侄吧?

李小白決定賭一把。

“右相日前是不是跟公子說過,盧大人素來高潔,圣上打算對其予以重用,希望盧大人能出鎮(zhèn)嶺南?倘盧大人嫌嶺南險遠,便當辭以年老體衰,請任太子賓客?”

貴公子目瞪口呆,半晌才應道:“你怎么連這也知道?此事本該只有李相、我和叔父知曉的。”

“我自有我的辦法。我還知道,有人要千方百計阻止盧大人出鎮(zhèn)嶺南,為此不惜威脅盧大人的安全!”

“出鎮(zhèn)嶺南?威脅叔父?你來告警?哈?啊?可是少白公子,你……”

小白短短幾句話信息量極大,貴公子已是語無倫次,最終嘆氣道,“嗨!算了!也是天意!幸虧是我晨練碰到你。你隨我來吧,叔父還未上朝呢?!?

一路上,貴公子介紹自己名為盧杞,雖與少白從無來往,但曾在平康坊與他有過一面之緣。只因瓊娘青睞李少白,長安眾多公子哥兒便都識得他。

盧杞還不斷追問小白從何得知威脅的消息,以及為何偷入盧府。

小白覺得盧杞廢話連篇、氣質(zhì)浮浪,便所有問題一概不答,只說要跟盧大人當面陳述。

盧絢尚在內(nèi)室更換朝衣,盧杞命兩個年青壯仆將小白手腳縛緊,獨自入內(nèi)室去了。

乘著等候的時間,李小白觀察了一番內(nèi)廳:正中的紫檀木桌上,擺著一件青銅香爐,香煙繚繞。桌角一幅未展的字畫,似是靜待賞識。桌邊四座,是幾張簡單的竹椅,兩旁各擺一盆秋菊。

別無更多物事,盧絢顯是個高潔君子。如此之人,怎么可能在垂暮之年貪戀數(shù)千里之外蠻荒之地的權(quán)勢?

“阿丁阿旺,你們先退下吧?!北R杞屏退壯仆,然后立于一側(cè)。

“這位便是少白公子?當世詩仙李太白之弟?”

問話的老者清朗俊逸,白須垂領,著緋色袍服,金帶銀魚系于腰間,肯定便是兵部侍郎盧絢了。

“少白見過盧大人。小生潛水入宅,罪實萬死,然事屬危急,萬望見諒!”小白被反綁雙手,但仍盡力做了個長揖謝罪。

盧絢捻須道:“杞兒已跟老夫說過情況了,少白公子也真是奇人。公子連夜告警,老夫本當相謝。只是事情實屬離奇,老夫尚有數(shù)事未解,不敢貿(mào)然便信,還請公子稍作解釋?”

盧絢一番話說得客氣,但李少白聽得廳外金屬摩擦,顯是有人在持械警戒。

“盧大人請問,少白當以實相告?!?

“其一,你既稱告警,如何偷偷摸摸,形同盜賊?”

“盧大人有所不知,賊人欲阻大人出鎮(zhèn),早已在大人宅周暗布眼線。少白是不得已而為之。”

盧杞附和道:“侄兒昨日出門,確實看見街道上多了些生面孔?!?

那其實是顏真卿部署的不良人。

“原來如此,那此事是何人所為?”

“這卻也是少白想知道的事。盧大人立于朝中,可有政敵?如當今右相李林甫,甚忌大人之材??墒恰毙“走t疑道,“大人若自請往嶺南,李相當鼎力支持才是啊?大人是否另有敵人?”

盧絢甚是驚奇地看著小白,道:“如此說來,少白公子并不確切知道有誰要嚇阻老夫,便連夜?jié)撍畞硪??!?

“并非如此,大人誤會了。

少白確切知道有人要威脅大人,而且少白確切知道是誰要威脅大人。只是少白尚未查出幕后指使者,所以不便告知大人?!?

在查出幕后之人以前,李小白絕不愿意供出劉成奇。否則不但會打草驚蛇,還可能連累哥舒翰,甚至危及李客和瓊娘。

“這讓我如何相信你?”

“大人不相信我也無妨。今晚子時,奉命威脅你的人便會到來。但是,我希望大人不要傷了他?!?

“這又是為何?”

“他是我安插在敵對陣營中的釘子。他并不會真的傷害大人。到時大人跟他演一出戲便是?!?

小白便把到時哥舒翰將如何到他內(nèi)室留下威脅信,并索取一物件回報,且與顏真卿演一出苦肉計的計劃一一說了出來。

他到盧府來原只為給哥舒翰探路,本無如此打算,見到盧絢后卻臨時改變了決定。

他相信盧絢是個正人君子。

小白全說完后,終于深深松了口氣:如此一來,哥舒翰來見盧絢時,便安全多了!

盧絢凝神靜思,片刻后道:“演完戲以后呢?老夫還是要到嶺南去的。敵人見威脅不成,不會繼續(xù)施壓嗎?”

“少白知道盧大人有不得不去嶺南的理由。但是少白斗膽,請大人暫時宣布取消行程,以身體不適為由前往東都閑養(yǎng),如此可行?這也是李相本來的建議。”

“原來你還是來為李林甫做說客的?”盧絢微微變色,“怪不得杞兒說,你知道不少李相和他的密談內(nèi)容。”

“不是。盧大人大可以放心,我絕非李相之人。如果是李相要提醒盧大人,又何用如此大費周章?!毙“讛蒯斀罔F道,“少白只是一介草民,但我有我的消息來源,恕我不能多談?!?

盧絢凝眉打量小白,突然笑道:“原來如此!老夫素聞詩仙李太白行蹤飄忽,舉止神秘,行事每為世人所不能解。今日得見少白公子,竟亦是如此。

想來天鏡之寶,令兄弟也是志在必得?”

“什么天鏡之寶?”小白震驚不已,“難道盧大人去往嶺南,竟是為了尋寶?”

盧絢笑道:“少白公子何必欺瞞!公子手眼通天,既能知道有人要暗害本官,又能知道宰相密談,老夫早該料到公子所謀絕不簡單。

罷了罷了,少白公子既不愿明言,老夫亦不必多問。

目下奪寶之勢力既多,且皆在暗處,非敵即友。少白公子能冒險來見,老夫甚是感激!”

小白聽得是一頭霧水,卻又不知如何反駁,他總不能說自己的消息是從歷史書上看來的,歷史書上從來沒說過什么奪寶吧?

“老夫只有最后一個問題,少白公子希望老夫靜養(yǎng)多長時間?”

“最多不超過一個月!”這回小白答得很干脆。

一個月是劉成奇給李小白的期限,到時他干不掉劉成奇,劉成奇也會來找他。

“如此甚好。我答應了。一個月后,無論如何,我都會向圣上請求出鎮(zhèn)嶺南?!北R絢捻須點頭,“杞兒你給少白公子松綁吧,老夫該上朝了?!?

“少白公子,多有得罪?!?

盧杞手搭上小白衣襟,濕漉漉的。

“你全身都濕透了,趕緊換身干凈衣裳吧。劉嬤嬤!”

廳門推開,一陣晨風吹進來。

小白忽感寒意徹骨,渾身哆嗦。

紫檀木桌上的畫卷被吹起一角。月下的清池云生霧繞,俏立的美人只見背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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