片刻后，向衡順著山道摸到了江凡居住的石洞門口。

不得不說，江凡挑選此處作為棲身之所，多少還是有些先見之明的。

看著幽深曲折，而且成年男子即便匍匐都難以進入的洞口，向衡有些犯難起來。

“果然是見不得光的東西，就喜歡躲藏在這種腌臜地方。”

人族歷來不太瞧得上妖物，對蛇類更是厭惡。

他現在只想趕緊把那條黑蛇從陰溝一樣的洞里抓出來，然后好好拷問。

“還好宋師兄思慮周全，讓我隨身帶著這支驅妖香。”

觀望了一會兒，確定附近并沒有其他小妖居住，向衡從懷里掏出了一小盒蜜色香餌。

這是仙門對付妖族特制的驅妖香，專門用來驅趕躲在常人難以抵達之處的妖物。

其中包含苦煞藥性，還有諸般對妖物有害的藥材。

尋常妖物嗅了此物，會因妖力紊亂而致渾身難受，只想趕緊跑到空曠處緩一口氣。

“熏不死你！”

將驅妖香點燃之后，向衡嘿嘿一笑，將其塞進了洞口。

為了盡快降服洞中黑蛇，他還特意加了點雄黃。

屆時那蛇妖逃竄出洞，又虛弱又慌亂，要抓住它還不是手到擒來？

……

洞穴雖安全但也狹窄。

不多時，濃郁的驅妖香就彌漫到了江凡身邊

“什么味道……！”

正睡得迷迷糊糊，忽然被一陣濃煙嗆醒，他起初還以為是山間失火了。

“煉化驅妖香，修為增長1點，「苦煞」毒性微量增長?！?

直到煉化毒性的消息傳來，江凡才猛然回過神來。

這煙霧是有人從洞外下毒！

與此同時，他還從煙霧里嗅到了一股極為難聞的味道。

就像是用陳醋泡了半個月的大蒜，再跟臭雞蛋攪拌在一起，然后熬煮成一鍋漿糊。

談不上有毒，但令他萬分厭惡。

那是雄黃的氣味！

點燃毒性微弱的驅妖香，還摻雜著驅蛇用的雄黃，不適大于殺傷，洞外之人的心思昭然若揭。

來人多半是已在洞外設伏，想將他逼出去自投羅網。

“朱烈早死絕了，現在玉磯山上也沒誰跟我有過節啊……”

驟然遇襲，比起驚慌，江凡心中更多的是懵逼。

他一向低調做妖，除了朱烈不曾有過什么仇人。

難道是誰瞧見了自己滅殺黃三，前來為他報仇……

可黃三一個煉靈四重的小妖，品性又格外低劣，哪里來的忠心追隨者。

“嘶…這雄黃的味道真沖啊……”

思量間，江凡的不適愈發嚴重起來。

驅妖香里的那點苦煞毒性他自然不怕，只是蛇懼雄黃，這滿洞的雄黃氣味實在難受得很。

若是初開靈智的蛇妖，此刻必然已經倉皇逃出蛇洞了。

當然，出洞肯定是要出的，只是不能直挺挺的沖出去。

畢竟就算他不怕毒煙，又強忍雄黃，但總得喘氣。

等到煙霧再濃一點，這洞里就連呼吸都無法繼續了。

任憑鱗甲一族再能龜息，也不可能硬憋到煙霧徹底散去。

好在江凡早預想過這般狀況，選石洞時就留了后手。

作為一名九年義務教育優秀畢業生，他自然知道狡兔三窟的典故。

只有一處出口的窄洞，那不叫藏身之處，叫甕中捉鱉。

又等候了片刻，確認洞外除繼續涌入汩汩濃煙外，再沒其他的異動，江凡用蛇尾卷開墻角的一堆干草，露出了另一個碗口大的洞門。

這道小洞連接著藥圃一側的溝渠，是江凡花費半桶血食請一只兔子精挖掘的。

從小洞悄然脫身，他運轉起幽光戒護體，從草葉間探出頭來。

“居然是人族修士！”

看清蹲守在洞外的身影，江凡蛇瞳中閃過一絲意外。

這還是他穿越后第一次看到人族，沒想到卻是生死相斗的場景。

對方此刻手握仙劍，屏氣凝神，洞口上方還被貼著兩張符箓，顯然是打算等洞中妖物一探頭就全力出手。

不過此人動輒就要痛下殺手，江凡自然也不會手軟。

觀察片刻之后，他維持著幽光緩緩朝那名修士爬了過去。

人族修士不比山野小妖。

即便修為低微，多少也有些法器和丹藥護身。

只一枚玉髓針，不一定能將其拿下。

到時他若拋出一大把符箓或是法器，江凡就得吃大苦頭了。

以他現在的修為跟毒性，想要頃刻間毒倒這名人族修士，至少得注入六七成的毒液才行。

玉髓針凝成實質，以及飛射之時都會損耗毒性。

只論用毒的效率，還得是兩枚修長的毒牙最為樸實無華。

而這名人族修士顯然低估了一只小妖，這會兒還全神貫注盯著洞口，絲毫沒發覺他埋伏半晌的黑蛇已爬到腳邊。

挑了處衣衫單薄的位置，江凡張開大嘴，狠狠咬了下去。

牙間傳來溫熱的觸感。

一口咬實，他腹中涌動，將體內所有毒液全都注入了對方體內。

“啊……！”

腿上傳來劇痛，向衡失聲慘叫。

待他回身看去，瞧見一條丈許長的黑蛇正死死咬住自己小腿，頓時亡魂直冒。

只見這條大蛇牙間滲著紫黑色的毒液，顯然奇毒無比。

不過瞬息之間，向衡被咬中的地方就腫脹起來。

他反手想去掏衣袍里裝著解毒丸的玉瓶，卻被黑蛇用身軀死死纏住胳膊。

“該死的妖物…我還要入門筑基，怎能死在……”

感覺到生機在迅速流逝，向衡睜目欲裂，不甘心的嘶吼道。

自己隨師兄誅殺過數只化形妖物，怎么能栽在一只煉靈小妖的手上……

只是一句話還沒說完，他便體力不支，兩眼一黑暈了過去。

放倒向衡，江凡扒開他的衣物搜刮了一番。

一柄法器仙劍，一支玉瓶，還有半袋符箓。

若是換了修為與其差不多的妖族，斷斷不會有這份家產。

最重要的是，那玉瓶中還有一枚凡品四階的清心丸。

要是讓他把這玩意吃下去，一身毒素轉瞬就能清除大半。

“這小子傍身法器還真不少，正面打起來恐怕朱烈都不是對手……”

如此看來，剛才全力近身偷襲的策略實在明智。

只要占據先手，差不多的境界能夠一招制敵，這就是毒修的優勢所在。

劇毒入體，眼前的人族修士片刻后就會斷氣。

“此人現在還殺不得?！?

但江凡卻運轉妖力，將其體內肆虐的毒素散去了七八分。

留他一命，倒不是什么心軟之故。

人族修士闖入玉磯山，這跟山內的妖物爭斗，完全不是一回事。

更何況，藥圃座落于山麓，并非有可能誤入的山腳。

他又是夜半埋伏，顯然便綢繆了不止一日

若是不能搞清楚這人到底為什么盯上了自己，今后說不定還有禍端。

可江凡自問并不擅長審問。

倒是狐姬們的合歡功法修到一定境界，能演化出搜魂神通，最適合做這些差事。

人族修士潛入，玉磯宮想必也很在意。

打定主意，江凡爬上近旁的一棵樹梢，吹動了胡卿卿送給他的傳心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