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來的幾天，衛子淵放空大腦，強迫自己忘掉所有擔憂的事情，不是帶著林家兄妹在安平城和附近城池吃喝玩樂，就是在小院子里攢局打麻將，玩累了就去食堂找幾位大師傅蹭飯。

聶清將一切看在眼里，心里有說不出來的詭異感，她總覺得衛子淵的這種表現很眼熟。

衛子淵回山的第三天，她背著衛子淵，召集賈富貴幾位師弟師妹，私下討論衛子淵這幾日放浪形骸的舉動，想搞清楚衛子淵到底在想什么。

“師兄這是怎么了？”賈富貴喝著茶，疑惑不解的說道“他這些天連每日的修煉都不做了，每天都是喝完酒就悶頭睡覺，醒了就接著玩。”

林琳想了想，猶豫著說道“我小的時候，鄰家大哥被診斷出了不治之癥以后，跟師兄表現的一模一樣，什么事都不干，每日就是不停玩樂。”

賈富貴哈哈笑著說“師妹，你是想說師兄覺得自己快死了，所以要及時行樂？”

賈富貴笑著笑著，他的笑聲漸漸低了下來，他看著聶清幾人，一臉不可置信“不是吧？”

“我師父自從那日衛師兄看診以后，這幾日都在密室沒有出來。”林琳的話讓場間眾人心頭一沉。

王然的醫道造詣聶清等人都是清楚的，能讓王然花三天時間去研究，衛子淵身上的問題絕對不像他跟自己等人說的那么輕描淡寫。

“師姐，要不然你去問問師兄到底怎么了？”古執委婉地說道“有些事情可能他只會跟你說。”

衛子淵和聶清之間的氛圍連古執這個小屁孩都感覺到了，只不過因為兩人一直沒有明說，所以古執也只能裝傻。

聶清嘆了口氣“我在看出來事情不對的時候，就想問他，可是他傳訊不回，他除了晚上休息的時候又沒有落單的時候，我總不能當著林家兄妹的面逼問他，讓他說出實情吧？”

賈富貴笑著說“那師姐你就在師兄晚上落單的時候去好了。”

“昨天晚上我試過了。”聶清面無表情的說道“我本來想偷偷翻墻進去的，但是我沒想到他的小院在出過事以后，被加強了防御，除了院內的人主動打開門讓人進去，反正我是沒本事溜進去了。”

賈富貴撓了撓頭，擺出了無能為力的表情。

幾人又聊了一陣關于衛子淵的事情，最終還是什么都沒商量出來。

讓聶清沒想到的是，在第五天晚上，衛子淵主動約她了。

當聶清到達衛子淵小院的后院時，衛子淵正坐在小亭子里一個人一邊慢慢喝著酒，一邊觀魚賞花。

“師姐，你來了？坐。”衛子淵指了指對面的位子。

聶清坐了下來，才發現面前早就被擺上了一個酒杯。

衛子淵給聶清倒了一杯酒。

聶清的鼻子動了動，衛子淵倒的酒是元和城的名酒歲月。

這種酒雖然是元和城的特產，但是知道的人不多，幾乎沒什么人買。

因為這種酒是元和城中的一個小酒坊獨有的，產量很低，而且口感很怪。

這種酒入口后先甜后苦，然后又會變化成甜中帶苦，最后卻成清水一般毫無滋味，一般人很難接受這種詭異的口感。

但是聶清曾經有一段時間很喜歡喝，那個時候她剛剛散盡修為，正在溫養身體經脈，為改修甄浩仁一脈的功法做準備。

雖然她散功的時候毅然決然，但是她其實對未來也滿是不安。

她從小就是一個很要強的人，就算父母從不給她壓力，她也會不自覺的跟同齡人對比自己取得的成績，然后瘋狂內卷自己。

散功改修是一件風險很大的事情，因為人的資質和功法講究一個適配性，并不是說一個人拿到了天下第一的功法也能按部就班的修煉出一個名堂。

而人和功法到底合適不合適，只有上手修煉了才知道，修煉之前根本沒有方法能檢測出來。

其實這也是側面表現出了《龍象功》的不凡，那就是修煉門檻雖然高，但是只要在煉體方面的天賦足夠，又肯吃苦不怕死，修煉《龍象功》肯定不會浪費時間。

也就是在養身體等待未答案的時候，聶清養成了有事沒事小酌一杯的習慣。

衛子淵在這段時間拜訪過聶清幾次，雖然兩人聊天的時候沒說什么有營養的東西，但是衛子淵嘮叨了許多聶清之前從沒聽過的新型雞湯，倒是讓聶清的不安少了不少。

后來作為那段時間陪聊的回禮，聶清送了衛子淵兩瓶歲月。

聶清看了一眼衛子淵手里的酒瓶，發現瓶子上有一個極其不起眼的豁口，聶清確定了這瓶酒就是她送給衛子淵的。

“這幾天讓你們擔心了，抱歉。”共飲一杯酒，聶清沒有開口，衛子淵自己就說了起來“說實話，這些天我確實很不安。”

聶清沒有說話，只是給兩人的酒杯滿上，靜靜聽著。

“我不怕死的。”衛子淵低頭凝視著微微蕩漾的酒水“但是這世上有許多比死亡更可怕的事情。”

“我那個混蛋老爹好像有辦法掌控我的身體。”衛子淵抬起頭“我十分害怕如果有一天我和你們在一起的時候，衛疆控制我做出什么會讓我悔恨終生的事情。”

說完這些話，衛子淵閉上嘴，看向聶清。

聶清將面前的酒水一飲而盡，語氣平淡的問道“所以這些天，你是在故意疏遠我們，疏遠我？”

“對。”

聶清對衛子淵的行為做了定義。

“幼稚，矯情。”

“我之前散功的時候，你不是跟我說了一堆大道理安慰我嗎？怎么到你自己就不行了？只會假借吃喝玩樂來麻痹自己，你以為自己把時間浪費在這些事情上面就能把問題解決了？”

衛子淵囁嚅著不敢說話。

他覺得聶清有點雙標了。

明明之前去看望她的時候，她披頭散發，不安都寫在臉上了。

但是他不敢說，他怕自己挨揍。

“你放心，你擔心的事情絕對不會發生。”

聶清直視著衛子淵的雙眼，鏗鏘有力的說道“如果真的有那么一天，你被人控制住要亂來，我會一劍砍了你，然后再去砍了衛疆替你報仇。”

衛子淵咽了一口口水，尬笑著說道“大可不必如此，我覺得我還能搶救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