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克萊恩的晉升，伊芙又想起了那個男人，又想起了那個男人的終末。

那時距離羅塞爾駕崩還有三十八分鐘。

所有人都很忙碌，忙著奔走相告，忙著在為賭局的最后下最后一枚籌碼，也忙著為一封浩浩蕩蕩的遺書寫下最后的句號。

他們都心知肚明就在今晚，索倫家族的殘黨和永恒烈陽教會將要揭曉所有的伏筆，就在今晚，他們要當讓那位如史詩般傳唱的人，落下帷幕。

慶賀吧，欣喜吧，暴君終于要隕落了，所有的人都是那么想的。

歡欣吧，鼓舞吧，暴君就該葬在他的陵寢里，所有人也都是那么做的。

正當他們意得志滿的時候，有位一身素白的女人由遠及近地緩緩走來。

當?shù)k來到宮門前地時候，所有宮人的奔走都停了下來，像是被按下快門的默片，他們整齊畫一地看向了那個女人，像是被提線的木偶。

不會有人認不出來，那個忽然出現(xiàn)的女人，正是陪伴羅塞爾大帝一路成長的天使，這是讓大帝一路崛起的臂膀。

祂不是被趕出去了嗎？怎么還會在這里！

如果祂在這里，晚上的計劃還會成功嗎？他們像是輸紅了眼的賭徒，只覺剛剛還在沸騰的血液瞬間冷了下來，以至于手腳冰涼，再也邁不動腿。

他們沒有注意到，這位末日的天使此時有別于以往，從來一身艷麗的祂，此時一身的縞素，就像是在為某位皇帝的落幕而悲歌。

不一會兒，伊芙緩緩站定，祂凝望著佇立在眼前的“凱旋門”。

這是當年羅塞爾和祂攻下白楓宮不久后，由羅塞爾親手建立的，他意氣風(fēng)發(fā)地說，它代表了我們的戰(zhàn)無不勝堅不可摧，拿破侖會輸，但我不會！

在它佇立的相當長的一段時間，羅塞爾確實做到了清正廉明，也確實讓因蒂斯再次輝煌。

只是......

祂發(fā)出了一聲渺遠的嘆息。

許久，伊芙無視了宮廷里如同雕像一般地人們，祂頭也不回地邁向黑皇帝的終末之地。

這不是他們約定好的結(jié)局。

但伊芙依舊是那么做了。

祂踏過了白楓宮的回廊，路過了一根根乳白色的立柱，跨過熟悉的王政廳，在宮人的訝異里，即將來到寢宮。

只是就在最后兩根梁柱前，伊芙兀地停下了腳步。

明明羅塞爾寢宮近在咫尺，可祂卻再也進不了一步，剛剛的每一步都沒有讓祂距離羅塞爾更近一點。

這世上，能影響祂的人不多，所以伊芙停了下來。

魔女素雅的臉上無悲無喜，身上的衣裙無風(fēng)自動，緩緩地飄蕩了起來。

末日的權(quán)柄在咆哮，宮廷里的大片石磚被染上昏黃，整個寢宮的外側(cè)都被末日的力量渲染著，宛如黃昏。

在魔女的力量之下，某個一直藏于暗處的人終于出現(xiàn)。

祂臉上沒有表情，既沒有被逼出來的嗔怒，也沒有攔住魔女的欣喜，像是臺下默默觀看演出的‘觀眾’。

“時代的浪潮已經(jīng)滾滾而來，羅塞爾注定要落幕，為什么不安心等待呢?！?

雖然亞當沒有張嘴，但在伊芙腦海里無端出現(xiàn)了這么一句話。

不用想，祂也知道，這是亞當在試圖攔住自己。

祂不喜歡亞當，很不喜歡。

魔女途徑誕生不了什么良善之輩，可‘觀眾’途徑為什么也能誕生這種貨色？

觀看演出久了，正把自己當舞臺下的唯一觀眾了？

伊芙不由的又想到了正馬不停蹄邁向死亡的羅塞爾。

心中暗暗嘆了口氣，如果可以，祂是真的希望羅塞爾能贏。

祂淺藍色的眼眸望向亞當，就在祂凝神望去的那一刻。

伊芙身旁染著昏黃的回廊和王政廳如鏡般破碎，在鏡碎里分崩離析，只留下了一片漆黑的土地和紅色的天空。

只是撇了一眼，伊芙就已經(jīng)知曉，這應(yīng)該是精神意識的海洋。

而能這么輕而易舉地把自己拉進來的話。

“你是本體？不對，亞當從不會以身犯險，你是攜帶了序列一特性的虛擬人格?”雖然伊芙是疑問話語，但是語氣篤定，肯定著自己的說辭。

“只需要等一等就好了，到了時間，我自然會走?！?

亞當依然沒有張嘴，但這句話依舊出現(xiàn)在了伊芙的腦海，沒有等伊芙回應(yīng)，亞當繼續(xù)說道：

“停下來吧，沒有人能阻擋著這片浪潮，哪怕是你?！?

伊芙終于笑了起來，笑得很大聲，像是在嘲笑自己的無能為力，好一會兒，祂在停止了笑聲。

祂不由得又想起了羅塞爾的那句名言。

“小心觀眾。”

“呵呵，”伊芙緩緩地收起了祂的笑容，臉上浮現(xiàn)了許多年都沒有出現(xiàn)過的囂張氣焰，隨著祂的笑容，祂背后精神的海洋被渲染上黃昏的暮色，褐色的大地逐漸被洶涌的熔巖所替代，紅色的天空有如潑上了一層黑墨，沉沉地暗了下來。

“就讓我看看時代浪潮到底有多不可抵擋吧?！币淋轿⒉豢刹斓赜媚粗笓崃藫崾种忻到鹕亟渲?，張揚地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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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斯·贊格威爾試圖進步的腳步又一次被打斷了。

他目瞪口呆的看著筆記上新的故事情節(jié)，感覺像是哪里出了問題。

對克萊恩的安排容易出問題也就算了，可為什么連對阿黛爾·格蘭杰的安排也能出問題？

究竟是誰在安排誰？

只見筆記上原有的筆記已經(jīng)被涂花，寫上了新的文字。

“阿黛爾·格蘭杰和鄧恩史密斯并不意外的相遇了。”

“阿黛爾·格蘭杰竟然持有‘公平的羊皮紙’！這件非凡物品讓鄧恩·史密斯完全無力抵抗?！?

“交易達成了，鄧恩·史密斯毫發(fā)無損的離開了夢境?！?

“并且由于破壞了阿黛爾·格蘭杰的美夢，鄧恩·史密斯竟然消化完了‘夢魘’的魔藥。”

“這讓鄧恩·史密斯的精神達到了空前的完整狀態(tài)，觀看安提哥努斯家族筆記留下來的影響雖然還沒有完全被祛除，但是影響已經(jīng)微乎其微、”

“因斯.贊格威爾的計劃似乎已經(jīng)徹底失敗?！?

看著這一行全新的文字，因斯·贊格威爾無助地靠在椅背，安放在劇本紙上的是完全放松下來的阿勒蘇霍德之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