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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章 天工木鳶

就在莫劍尺埋著頭的時候,他的肩膀上突然傳來了陣異樣的感覺,就像是有人在拍他的肩膀。莫劍尺立刻擦了擦臉,抬起頭來,他不想讓任何人看到他的沮喪和失落。他始終還是一個倔強(qiáng)的少年。

但讓他意外的是,他并沒有人在拍他,身后也沒有人。但是等他轉(zhuǎn)過身的時候,又感覺到有人在拍他的肩膀。這讓莫劍尺有些吃驚了。他猛然回頭,這一次他卻看清楚了,原來是一只小鳥。趁他不注意的時候落在他肩上,一陣蹦跳,好像是有人在拍的肩膀一樣。

原來是一只鳥。莫劍尺低下頭,有些自嘲地苦笑,“居然連鳥和人都分不清,難道我這一輩子就真的這樣完了么?無法打開識海,領(lǐng)悟原力,就無法讓自己更進(jìn)一步。要是換了其他已經(jīng)領(lǐng)悟原力的墨家弟子,只怕在百步之外,就能夠感應(yīng)到這只飛鳥吧?”

“嗯?那只鳥……似乎……似乎有些怪異……”莫劍尺轉(zhuǎn)眼看去,卻似乎有些呆了一呆。

那只黃色的小鳥非常特別。雖然只是短短的一瞬,但莫劍尺卻清楚的看見那只鳥的翅膀泛出了一種奇怪的色澤和紋理。這是……木紋??!而且更古怪的是這只小鳥的身上竟然也有隱隱的怪異氣息,這種氣息就像那些領(lǐng)悟原力,并且修煉小有所成的墨家弟子一樣。莫劍尺能夠清晰地感覺到,在這小鳥身上竟然也有類似的氣息。

鳥類的翅膀怎么會出現(xiàn)類似木材的紋理,而且竟然有這樣奇特的氣息?莫劍尺暗叫了一聲“古怪!”隨即追了上去。

他在黛眉山的這幾年,每天下山打水。腳力早已練得快速輕盈,非常人能及。足尖一蹬地,人就像繃緊的彈簧般躥出。還未等到落地,又在一棵樹干上蹬了一腳借力,再次橫飛出去,借助樹枝間的藤蔓蕩出幾丈遠(yuǎn)。

山間的鳥群被他追得四散,他卻始終盯著那只怪異的鳥追去。漸漸的他似乎摸清了某種規(guī)律,那只鳥飛飛停停,卻始終沒能擺脫他的視線和腳步,只是感覺越來越往從林的深處跑去。

莫劍尺追了將近一柱香的時間,眼看越追越近了。猛然凌空一躍,將那只怪異的飛鳥撲在手中。“看你還望哪里跑?”莫劍尺一面抬手擦了擦汗,一面仔細(xì)觀察著手中的那只鳥。

那赫然是一只木鳥,全身都是一種極輕的木料制成,從頭至尾竟然分為十幾個關(guān)節(jié),極為靈動,雙翼的羽毛也都是木頭雕刻而成,被打磨得極薄極光滑,即使抓在手中依然振翅欲飛。如此精妙絕倫的木制飛鳥,簡直是令人匪夷所思。至于這木雕的飛鳥是如何能夠自如飛行的,莫劍尺簡直想破頭也想不出來。

他心中巨震,眼中滿是驚訝!!!這木制飛鳥的精巧,簡直不像是人間應(yīng)該存在的東西。就連這羽毛上的紋路也刻畫的纖毫畢現(xiàn)。但是讓莫劍尺有些心疼的是,剛才他抓得太用力了,小鳥的一根尾羽被他抓脫了。

“哎呦。”莫劍尺臉色大變,知道自己闖禍了。這么精巧絕倫的木鳥,只怕當(dāng)世絕頂?shù)哪芄で山巢拍苤谱鳎@恐怕是花多少錢都買不到的。現(xiàn)在卻被自己弄損了一點羽毛,若是這只木鳥的主人找上門來的話……莫劍尺不由打了一個激靈。

他想起了黛眉山墨家子弟之中的一個傳說,這黛眉山上隱居著一位墨家大師。這位大師,乃是當(dāng)世的天工妙手,善于制作一切機(jī)關(guān)傀儡。只不過,這些都是傳言,也從未有人見過他。

這只木鳥如此的精妙絕倫,想必應(yīng)該是此人做出來的。也許這位大師就在附近,肯定就在附近!莫劍尺心中一陣驚慌。他想將這只木鳥拋下,然后立刻遠(yuǎn)遁。這樣一來,就沒有人知道這只木鳥是他弄壞的了。也許那位大師,會以為木鳥的損壞,是在飛行的時候撞在樹枝上導(dǎo)致的。

但是這個念頭一起,莫劍尺立刻給了自己一個嘴巴,恨恨地想道:阿尺啊,阿尺,你不能打開識海,領(lǐng)悟原力也就罷了。但若膽小怕事,連這點擔(dān)當(dāng)都沒有。即便是領(lǐng)悟了原力又能如何?也不過就是一個小人而已。你既然還自認(rèn)是劍城子弟,又怎么能這么沒有擔(dān)當(dāng)?做錯了事情,首先想著的卻是逃避面對,還有什么臉自稱是劍城的傳人?”

想到這里,他胸中一陣發(fā)熱,暗暗發(fā)誓:就算是這輩子無法領(lǐng)悟原力,也絕不做一個小人。我劍城子弟,就算是天資不濟(jì),也得像父親和劍城歷代先祖那樣堂堂正正的活著。莫劍尺站住腳步,朗聲道:“在下墨家晚學(xué)莫劍尺,求見大師。”

“在下墨家晚學(xué)莫劍尺,求見大師,懇請賜見。”莫劍尺一次一次地喊道。空山之中只能聽到陣陣回聲,卻并無人應(yīng)答。

莫劍尺無奈之下,只能四下搜尋,終于在一處山坳處發(fā)現(xiàn)了一棟木樓。木樓外圍著籬笆,籬笆上藤蔓重生。

一把碩大的青銅巨斧深深地鑲嵌在木樓外的半截樹樁上。斧身遍布銅綠,斧柄上的青苔和樹樁上的連成了一片,也不知留在這里有多少年了。斧頭上鑄著一個猙獰的鬼頭,似乎在瞪視著所有走近木屋的人。

莫劍尺微微遲疑了一下,想推開門。

卻聽到木樓內(nèi)有人哼了一聲,“這里可沒有什么墨家大師,這里只有一個普通墨家的匠師。小小年紀(jì)也敢到處亂闖。哼,若非看你也是墨門之人,我豈能讓你活著來到這里?”

莫劍尺只能恭恭敬敬地跪下道,“大師也好,匠師也罷。在下真心求見,還望賜見一面。”

“哼,這么容易就跪了。你這墨家子弟連一點墨者氣節(jié)都沒有!我見你作甚?趕快滾罷。再煩老子,一斧剁了喂狗!老子最討厭軟骨頭。”木樓內(nèi)的大師脾氣不是一般的惡劣。

莫劍尺卻面不改色地道,“鉅子曾言,天下莫貴于義。我既然一時不慎,弄壞了閣下的木鳥,則必然要承擔(dān)后果。屈膝乃是誠心致歉,并非折節(jié),今日便是要我肝腦涂地,我也要見到閣下,親自向閣下道歉。也好叫閣下知道,我并非闖了禍之后就一走了之的人。”

樓內(nèi)的大師沉默了一陣,木門“吱”地一聲打開了。

一個白發(fā)如雪的人緩步而出,看了看跪在地上的,莫劍尺道,“我倒是輕看了你這小子。說,我的木鳥在哪里?”

莫劍尺這才看清楚這位墨家匠師。這個人的臉上,竟然看不出他的真實年紀(jì),一頭白發(fā)如雪,卻有著一雙兒童般清澈的眼,而那雙舉世無雙的巧手卻垂于長袖之下。

“晚輩一時魯莽,損毀了大師的木鳥。自愿領(lǐng)罰。無論怎么責(zé)罰,我莫劍尺絕無二話,但求大師不要將此事告知學(xué)舍。”莫劍尺低頭施禮道。

白發(fā)的墨家大師般似乎想把這個少年看透一般,來回踱步看著。沉默了很久才道,“小子,你還真敢下手。你知道我這天工木鳶的來歷么?憑你也敢損壞它,真當(dāng)我沒有脾氣么?”

莫劍尺一咬牙,毅然道,“在下既然犯錯,也不敢出言狡辯。只是請大師成全。大師需要什么條件,我都可答應(yīng)。”

“放肆,就算是墨翟親自來,也不敢對我這樣講話。”白發(fā)人冷冷地喝道。“你區(qū)區(qū)一個墨家學(xué)徒憑什么?你又有什么?”

“我……”莫劍尺一時語塞,他原本是想說幾句好話請求原諒的。但這位大師一番話,卻又激起了他心中的意氣。只能咬著牙,硬著頭皮道,“我看這位大師精于機(jī)關(guān)之術(shù),在下雖然對此道沒有太多研究。也愿跟大師探討一番……或許能讓大師制作的這只木鳥,更加完善。”

這話說出來,其實連他自己都臉紅。跟這位真正的能工巧匠談?wù)摍C(jī)關(guān)傀儡制作,他簡直是瘋了。

果然,這位大師般愣了半天,放聲大笑,直到笑得直不起腰來,才強(qiáng)忍著笑意道,“我是老的耳聾了,還是你真的說要指點我機(jī)關(guān)之術(shù)?”

莫劍尺窘迫得恨不得找個地縫鉆進(jìn)去,但是話已出口,也只能硬著頭皮道,“在下……在下確有一些想法。”

大師瞪著他看了半天,似乎想要確定這個小子到底是不是腦子有毛病。

不管是在哪個領(lǐng)域的大師,多少總是有那么點自負(fù)的。何況號稱墨家工匠大師的人?在看出莫劍尺不像是在說笑后,白發(fā)大師的臉色沉了下來,“好好好,我到要看看你這小子葫蘆里到底賣什么藥?”

莫劍尺眨了眨眼道,“大師,我說的若是能夠?qū)@木鳥的制作有所改良和幫助,又證實可行的話,你可不要反悔。”

白發(fā)的大師怒道,“老夫昔日橫行天下之時,只怕連你爹媽都沒出生呢!還會騙你這小孩子么?對這你若能說出個道理來,又證實可行的話。我便饒了你又有什么關(guān)系?!”

莫劍尺點點頭道,“好,既然如此,我們君子一言!”

“駟馬難追!”大師斜睨著他冷冷哼道。他這只木鳥,設(shè)計精巧,根本不相信這個孩子能有什么有用的改良建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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