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眾所周知老夫無兒無女，就連遠在秦國的同族，也數十年沒見過了。”

說到情深處，羊書甚至掩面痛哭。

一旁眾人皆是冷眼看著，等著他后面的話。

畢竟大家都是在朝堂上打過這么多年交道的了。

要是真把眼前這人，當作普通男子，她們早就被流放邊疆了。

待他哭音緩緩平復，羊書這才繼續向眾人說道：“昨晚老臣找陛下其實只有一事。”

“那就是借鳳胎。”

雖說在場眾人早就做好心理準備，但還是被相父所言給驚到了。

不是因為他這話有多大逆不道。

而是這話居然能當著女帝的面講出來。

明眼人都知道，羊書占據優勢是絕對不會服軟的。

那就只能由女帝來退讓了。

這樣的話，大楚還是柳家的。

只不過接下來的時間，就該由相父來當這楚國真正意義上的皇帝。

一時之間，帝黨人人自危。

每個人都在自己心里盤算著，等會兒宴會結束要送什么禮過來。

而相黨則是喜笑顏開，又不用在史書上留下叛國的罵名，又贏得了黨爭。

雙贏！

更有好事者，直接開口向羊書問道：

“相父，所以說小鳳凰有影了嗎？”

羊書搖了搖頭，“陛下并沒有同意。”

“啊？”

帝相兩黨更搞不清現在的局勢了。

沒同意？沒同意你趁現在宣布個什么。

這是覺得大家酒席沒吃過癮，特意來刺激刺激大家？

哪怕眼前這人是大楚相父，是真正意義上的楚國第一人。

此刻，眾臣們也對男人的精神產生了質疑，相父這是真的老了？

女帝望著神色不斷變化的眾人，心中竟覺得有種說不出的荒唐。

她原本還擔心，相父會故意扭曲事實，來借群臣之力強迫自己。

沒想到狗賊做了那么多鋪墊，最后就這么輕飄飄的把實情當眾說了出來。

他要是給個模糊不清的答案，之后還會有爭論的余地。

可現在直接把結果說死，以后可就沒空間做文章了。

而羊書則是無視了周圍古怪的眼神，繼續說道：

“雖然老臣并未在陛下這借到，不過上蒼保佑，我羊家最后沾到了點皇室血脈。”

“不可能！”女帝徹底繃不住了，下意識的一掌將桌子拍碎，憤而起身，怒視羊書。

“大姐？二姐？究竟是誰！”

望著眼前這頭擇人而噬的猛獸，羊書撣了撣身上的碎渣，笑著說道：

“影響大嗎？”

“相父，萬事有度，朕可以接受你的任何要求，但唯獨這事還請多做考慮。”

羊書湊到女帝身旁，用只能倆人聽見的聲音，“那我要你。”

“不可能！”

“既然如此，那就沒的說了。”羊書重新坐回自己的位置，挑釁的向女帝看去。

已經陷入暴怒狀態的女帝，直接無視羊書身后的玉雯，拽著男人的衣領，就將他硬拉到自己面前。

“朕問你的問題還沒回答呢，到底是誰。”

此時倆人臉貼的極近，羊書甚至能感受到女帝的鼻息。

但這個舉動并不親昵，反而他還能從女帝的眼睛中讀出無邊的怒火。

以及被隱藏在深處的一絲失望。

不得不說，那抹失望隱藏的極好，要不是羊書專研苦痛值數十年，恐怕他還真發現不了。

難怪羊書從今天女帝的舉動中發現了輕微的不和諧。

一開始還以為她是剛剛被點悟，不怎么適應。

沒想到是她太聰明了，直接猜出了自己可能并不是明面上的奸臣。

來相府給了一次機會，透露真名時給了一次機會，如今質疑真實性還是在給機會。

不過很可惜。

雖然女帝很聰明，但她依然不能跳脫這個世界所給的限制。

她永遠也不會猜到楚國對自己來說只是一個承諾，以及有著系統的自己能走哪條不同的路。

由于羊書并沒有走上修行之路，所以為了能讓更多的人聽到，他只能扯著嗓子。一字一字地喊道：

“陛下的四妹，柳思含。”

女帝一把將羊書扔到地上，用看渣滓的眼神看著他，“不可能，她現在根本就不在大楚。”

“思含可是實打實的被老夫培養了十年。”

見這狗賊還想起來，女帝一腳踩在男人胸口。

看著努力掙扎，但又始終無法起身的羊書，女帝此刻心中竟生成了一種古怪的滿足感。

難怪相父這么喜歡居高臨下的看著自己。

原來是這樣的感覺嗎。

此刻的朝臣雖是滿眼驚慌的看著女帝，但誰也不敢湊上前來，來拉相父一把。

雖說她們為了長壽，煉體的煉體，練氣的練氣。

但終究心思還是投入到了朝堂爭斗，根本沒練出什么名堂。

而女帝則是實打實從道宗修習過。

這可不是她們能碰瓷的。

只有幾個機靈的慢慢朝門口挪去，看能不能把禁衛叫來，試圖在相父面前好好表現一番。

而其中一個都已經半只腳踏出去了，最后還是被玉雯拉了回來。

看著眼前耳尖通紅、一臉愉悅的護衛，那人氣的只想罵爹。

“所以你是準備把朕的四妹喊回來嘍。”

女帝銀牙緊咬，足尖微微用力，來回旋轉，疼的羊書面部微微抽動。

“相父啊，朕之前一直以為你很聰明。”

“可最近發現，你只是在取死之道上御劍飛行。”

羊書咧嘴狂笑道：“所以呢，陛下。”

“您準備要怎么破局？”

“相父你為什么這么急呢。”女帝眼神復雜的看向腳下的男人，“之前教我的那些，你自己都忘了嗎？”

“現在的你和之前的差距實在太大。”

羊書躺在地上，仰望著高高在上的女帝，臉色猛地猙獰，憤恨的說道：

“陛下，你是真的不懂啊。你是高高在上的修行者，你還有百余年的時光。”

“徐徐圖之，誰不懂！我沒有時間了。”

女帝質問道，“所以你這是寧可分裂大楚，也要和朕斗咯？”

看著女子眼中那抹微不可見的失望，羊書在心里嘆了口氣，決定最后再來上一刀。

“如果分裂大楚能讓我早五年坐上王位的話，在所不惜。”

聽到這句話后，女帝可以說是徹底釋然了。

之前產生的種種猶豫，完全是她的自作多情。

忠臣？他就是徹頭徹尾的小人，真正意義上的楚國蛀蟲！

女帝用帶著憐憫的眼光看向羊書，朱唇輕動。

“相父，你老了，接下來是朕的時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