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夜漫漫，做題為伴。

意興闌珊的江寧無聊的翻出一套理綜試卷，從頭刷到尾后，一看時間只過去了不到一個半小時，距離晚上9點，還差5分鐘。

粗略的對一遍答案，他估摸著能給自己打個270分左右，跟他平時的水平差不多，跟那些高考理綜滿分的天才還有一定的差距。

但是如果用剩下的半個小時仔細檢查，應該還能再提十分。

（這個時間點，夏初心差不多應該睡了吧？）

看了看她的微信朋友圈，依舊什么也看不到。

江寧收好試卷，隨手拿過放在一旁的三階魔方熟練的把玩起來。

對理科生而言，這玩意兒沒什么技巧，公式背熟后，純靠熟練度。當然公式并不固定，解法很多，他經常拿這個當做益智類的小游戲。

又或者，摸魚發呆。

比如現在。

江寧倒是知道網上有一種叫做清明夢的說法，指的是做夢者在睡前保持冥想，可以于睡眠狀態中保持意識清醒的狀態。

在清明夢的狀態下，做夢者可以在夢中擁有清醒時候的思考和記憶能力，部分的人甚至可以使自己的夢境中的感覺，真實得跟現實世界并無二樣，但卻知道自己身處夢中。

奧地利心理學家西格蒙德·弗洛伊德在其著作《夢的解析》中，將清醒夢解釋為“潛意識的強念力再現”，特指在大腦對某些事物擁有執念時，將把夢境由無意識混沌狀態接管為半意識狀態。

好吧，清明夢的解釋江寧尚且能夠理解。

但是夢里天天出現別人，他能想到的就是西游記里面的女妖精，借此吸人精氣，夜夜春宵，使人日漸消瘦而不知。

這么說來，跟他現在的情況倒是挺像的。

但江寧作為唯物主義接班人，不認為自己碰上了妖精，可為什么偏偏會是他呢？

跑到他的夢里就為了跟他搞澀澀？

什么頂級癡女！

魅魔都沒這么饑渴！

江寧實在是想不通，至于夢中的少女到底是不是隔壁班的文科第一，他也不確定，只是兩者神似，但性格差太多了。

果然還是因為他太帥了么？

——自卑內向的少女對隔壁班的英俊少年芳心暗許，每天只敢默默的在角落里偷窺關注發出嗬哧嗬哧的怪笑，日記本里寫滿他的名字，手機相冊里全是他各種角度的帥氣照片，甚至就連晚上睡覺，都要邊流口水邊臆想他年輕充滿活力的身體。

想到此處，江寧不由自主的打了個冷顫。

如此癡女人設，但愿不是真的。

“兒子，還在復習嗎？”門外忽然響起莊清娥溫柔的嗓音。

“媽，剛做完理綜，準備洗洗睡了。”江寧大聲回應，順手把拼好的魔方放回原位。

莊清娥推門進來，手里捧著一碗熱氣騰騰的湯。

“兒子，晚上你沒吃多少飯，來把這碗排骨湯喝了。”

江寧鼻子嗅了嗅，煎餅果子吃了雖然撐，但是不頂餓，肚子這會兒確實有點想吃東西了。

“謝謝媽。”

他接過碗，里面有兩三個排骨還有玉米山藥，世上只有媽媽好，果然沒錯。

“吃完后放在那兒，我一會兒來收，然后時間也不早了，記得早點休息，晚安，兒子。”莊清娥微微一笑，輕輕拉上門離去。

江寧點點頭，腦子里不再想那些亂七八糟的事情。

碗里排骨軟爛脫骨，玉米山藥唇齒留香，干完手里的這碗排骨湯，胃里頓時舒服不少。

看看時間，他把碗拿到廚房洗了放好，然后進入衛生間洗漱，最后回房上床睡覺。

江寧閉上眼睛，雙手重疊平放在肚子上，腦子里琢磨著清明夢的實施方法，緩緩睡去。

不管夢中少女跟輪椅女孩有沒有關系，但愿明早醒來還能夠記住一切。

?

夏初心此時正杵著兩支拐杖艱難的走路。

她的左腿有知覺，但是沒多大力氣，無法長時間走路，右腿則是因為車禍的原因，膝蓋以下的小腿部分完全癱瘓，醫生說是運動神經元路和皮質運動投射區受損。

再加上平時坐輪椅的時間較多，雙腿長期缺乏運動，間接造成了肌肉萎縮，因此，她的雙腿看上去要比正常人細一圈，但在直觀感受上卻是又細又直，相當完美。

如果能夠穿上白絲或者黑絲，妥妥的二次元美少女畫風。

“夏夏，來，不走了歇會兒，泡泡腳，媽媽給你按按，活血化瘀，對你的腿有好處的。”陳秀雯用生姜、花椒煮了一大桶水端到女兒面前。

“嗯，謝謝媽媽。”

夏初心抬手擦了擦額頭上的細汗，每天晚上在家練習走路算是她的必備工作了，只有這樣才能減緩肌肉萎縮的速度，還能刺激肌肉和神經的活性。

說不定哪天受損的神經就會突然給她一個驚喜。

她坐在高凳上，身子微微后仰，吃力的抬起雙腿放進媽媽水溫調好的足浴桶里。

熱水完全浸沒膝蓋，左腿能夠感受到有點發燙的水溫，但是右腿什么也感受不到，不知冷熱，沒有知覺，是一件很恐怖的事。

“怎么樣？有沒有感覺，燙不燙？”

陳秀雯挽起袖子，把手伸進桶里感受溫度，一遍又一遍的揉捏女兒的小腿肚子。

既然醫生說這樣有用，那她就愿意為女兒做一輩子，直到她好起來，徹底好起來。

“還好，不燙的，媽媽。”

夏初心笑了笑，動手撩起媽媽垂下來已經微微花白的發絲，她心里有點發酸。

“媽媽，你去忙你的吧，我自己可以按的。”

“還想泡澡啊？上一次就是信了你的話，結果一不小心摔進桶里了吧？”

陳秀雯抬起頭笑著看女兒一眼，眼里充滿愛意：“夏夏，媽媽不累的。”

“唔……”

“你呢，好好的把心放肚子里，等哪天媽媽徹底干不動了，再讓你自己做。”

夏初心抽抽鼻子，眼角發紅，咬著嘴唇想要說點什么，卻全都堵在嗓子眼。

給她泡完腳，陳秀雯用干凈的毛巾給她擦干凈，然后抱上床，蓋好被子。

“不早了，好好睡覺，晚上需要起夜的話，就叫媽媽。”

說完，她輕輕關上門，頂著一天的疲憊重新走進廚房，開始準備明天賣煎餅果子所需的各種小料。

房間里陷入一片黑暗。

夏初心睜著眼睛，輕輕的喊了聲媽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