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寒暄了幾句，季辭看時機差不多了，提及了上次合作的事。

原本同他談笑風生的陳總一聽這事，立刻扳起臉來，十分不滿道：“小季啊，你說什么都可以，但上次這次合作我是不可能再繼續的，我和你爸做生意也有好幾年了，你爸一直對我客客氣氣，我不知道你那個姐姐吧怎么想的，居然讓我白白等了3小時，我陳家雖不如你們季家，興旺這么多年了，但你也知道我陳家人的脾氣，你敬我一分，我還你三分，你若不待見我，你事后想彌補也是不可能的。”

季辭嘴角客氣的笑意消散，他沉思片刻，說道：“陳總，如果我能緩解你和你兒子的關系，您能否重新商議一下和季氏的合作？”

陳總目光一頓，略顯吃驚地看向季辭，估計是他和他兒子的爭吵聲都被他聽進去了，她知道季家一個小兒子很優秀，是個醫生，年紀輕輕就是國內首屈一指的眼科醫生，可惜出了醫鬧的事，據說是自己同父異母的親姐姐搞得鬼，右手落下殘疾，再也拿不起手術刀了。

連自己都保全不了的人，還能處理他們家的問題？

“請您給我一次機會，也是看你在我父親的薄面上，給季氏一次機會。”季辭察覺出陳總對自己的輕視，頗為鄭重地保證道。

陳總將目光收了回來，飽經風霜的臉莫名有種駭人的嚴肅感，季辭看著他，大氣也不敢喘。

“那就按你的意思辦吧。”陳總露出笑臉，季辭著實松了口氣，咧開嘴笑著，陳總抬眼深深看了他一眼，笑道：“你比你那個姐姐能干。”

季辭抿唇，沖陳總微微頷首，不否定也不承認。

陳明盛時突然出現在書店里的，剛巧姜念和莫桑出去吃晚飯去了，她們叫陸欲凌看著店，兩人上次的過節還沒解開，四目相對，空氣中陡然彌漫開來一股硝煙味兒。

陸欲凌撐著前臺桌直起身子，目光傲慢得將滿臉嚴肅的陳明盛草草打量了一遍，這小子全身上下都是價值不菲的名牌或者私人訂制，也不知道姜念怎么會信了他的鬼話認為他是一個家道中落的公子哥。

他覺得自家這個書店都快成為愛心救助站了，每個人都是找不到工作又需要錢的可憐鬼，但顯然眼前這個是裝的。

陳明盛十分敏銳地發現陸欲凌身上圍著專屬于他的陰天書屋圍裙，他的是藍色的，是陰天書屋第一塊員工使用的圍裙。

但現在居然跑到陸欲凌身上了，莫不是他被自家老爺子絆住，陸欲凌鳩占鵲巢，強搶姜念也就算了，連他的飯碗也要跟他搶。

他正要對著滿臉傲慢的可惡家伙說道幾句時，陸欲凌很快收回目光，又將目光放在筆記本屏幕上，十分忙碌地敲敲打打，似乎他就是一團空氣。

這好比是一團無明火，一下子就將陳明盛的怒氣點著了。

本來上午在老爺子那受氣了沒處發，這下子新怨氣和舊怨氣重疊，陸欲凌算是惹到鐵板了。

他抬步走到陸欲凌跟前，彎曲右手食指和中指，十分不耐煩地對著前臺桌敲了兩下，陸欲凌卻臉也不抬，半天才吐出一個“說”字。

滿是怨氣的人最是怕遇到這樣還不把他放在心上的人，他根本不care他到底怎么樣，是否有怨氣就更不用care，這好像是一團火，生生被毛巾裹住，燒不起來。

“姜念呢？”陳明盛強裝鎮定，這里還有客人呢，他只好壓低聲音，氣勢上明顯下去一大截。

“關你屁事。”陸欲凌語氣平淡地回復道，眼還是沒抬，顯然沒把陳明盛放在眼里。

陳明盛握緊了拳頭，“砰”地砸向前臺桌，鬧出的聲響讓靠近前臺的幾個顧客紛紛抬頭看向他們。

這里不乏有認識陸欲凌的人，他顯然不希望自己打架上熱搜。

他終于舍得抬眼，蹙起好看的劍眉，像看神經病一樣看著陳明盛道：“你媽沒叫你做人要有禮貌嗎？敲什么桌子？”

這句看似不溫不火的一句責備，在陳明盛的耳朵里卻意外扎耳。

他7歲的時候他媽就因被老爺子的對家設計車禍而死，老爺子也被搶救了整整五小時，才撿回一條命來。

但隨著年紀的增長，他本來無足輕重的車禍后遺癥越來越明顯，比如頭疼手臂沒力氣，他不知道哪次是真的，哪次是假的，反正每次他和老爺子嗆的時候，他都會搬出他媽，站在道德制高點上，對他一陣數落。

他念在他是他唯一的親人了，過百的歲數就被這么多疾病纏身，他好的時候他可以叛逆些，但他一旦病倒，他就再也不能做小孩子了。

他其實對那個溫柔的母親印象不深，雖然當時也哭得稀里嘩啦的，他二十多歲的生命很大一半是他爹又當爹又當媽拉扯著他長大的。

但相較于溫柔的母親，他這個父親就顯得獨斷專橫，說一不二，頗具有脾氣。

陸欲凌的話刺痛了他，不僅指他生理學意義上的母親，更指的是他人生道路上的母親。

“你出來一下。”陳明盛胸腔猛得起伏了一下，壓低聲音，盡量保持冷靜。

“我沒空打架。”陸欲凌又開始忙活自己眼前的活，他的娛樂公司越做越大，最近琢磨著要收購一些岌岌可危的娛樂公司，公司資金不夠，運行不行，對演員的宣傳和資源也不夠，但里頭還是能發現不少好的演員苗子。

他現在可以通過收購整個娛樂公司，使那些有潛力的演員徹底激發出潛力，等他們一個個都被他捧紅，那公司的收益是不可估量的。

“你覺得我像是會打架的人嘛！”陳明盛被預判路線中所想，心中不滿更深，口硬狡辯道。

陸欲凌總算有空抬眼回答陳明盛一個字：“像！”

陳明盛一聽，一口氣差點兒沒喘上來。

他到底哪里差了，為什么陸欲凌這般看低他！

今天這拳頭不揮，他連飯都吃不下，但他又不能當著客人的面，畢竟陸欲凌是有頭有臉的人，他要是因為打了他一頓，而害他遭受什么輿論風波，他罪過可就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