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是第一次陸欲凌放她到這間公寓里走。

她吃飽飯，將各個房間轉了一遍，當作消食，陸欲凌看她恢復如初的模樣，松了口氣，同時又期待她下一次又因為什么而抵抗。

他清楚自己這種心理是有病的，希望姜念順從他，又希望她不那么順從他，他的愛意仿佛在兩人一次次爭吵中加深。

歡喜冤家，他認為這四個字就在說他和姜念。

姜念翻著他給她買的幾大袋衣服，裙子上衣褲子外套內衣內褲都有，每個牌子都價值不菲，很像陸欲凌從來不看錢的消費觀。

她拿著衣服要去洗澡，陸欲凌跟了過來，姜念一個回頭，堵住他的去路，她瞪著他，他卻彎起眉眼，似乎很高興看到她這個反應。

“我跟你一塊兒洗。”陸欲凌神色如常地提出了厚顏無恥的請求。

姜念分辨著傳入耳朵中的陳述句，勾了勾唇角道：“不用。”

“要用的。”陸欲凌一板一眼說道。

姜念看著他神色未變，簡單三個字卻異常擲地有聲，不容她拒絕的模樣。

她現在吃飯都巴不得他坐在西餐桌一頭，她坐在另一頭，更何況洗澡，她生怕自己會因為和他過分身體接觸而嘔吐。

剛吃飯她想明白了，她現在要出去，萬萬不能跟陸欲凌來硬的，這樣會讓陸欲凌變本加厲，她絕對沒什么好果子吃。

只能看似乖順，以此來麻痹陸欲凌，自己也過得舒服。

可是在書屋的那次侵犯就像魔咒一樣縈繞在她腦海里，她不敢回憶，每每回憶起來她對陸欲凌可悲的愛意就會更少些，對他的厭惡感就更多些。

他把她囚禁后，并不是沒有碰過她，相反地，而是很多次，兩人住在陸宅的時候，他多半順著她，按她的意愿行事，次數不多不少，她過癮了就行，這次事件仿佛給原本就被壓制的他開了一個口子，讓他無節制起來。

剛開始的時候她神情有些麻木，順從著生理反應應承著他，后面恢復點精神氣后，仿佛是觸底反彈一般，她忍不住厭惡他。

她對陸欲凌的愛來不及增長，滔天的厭惡卻后來居上。

偏偏陸欲凌還喜歡這種玻璃渣里找糖的快感，他好像并不在乎姜念多愛他，他只在乎愛有沒有。

少了他要懲罰，多了他要得寸進尺。

真是兩頭都吃的怪物。

“你把我當什么了？”姜念捏緊手中的睡衣，心底發涼，她怔怔看著微笑著的陸欲凌，覺得很是陌生。

倒底是是她柔情萬丈百依百順的是他，還是如今霸道蠻橫強取豪奪的是他。

這是個無解的命題，因為陸欲凌自己也不清楚哪樣是真實的他。

但他可以肯定，無論哪種他都不會是什么好東西，也絕對不是什么省油的燈。

“你又把我當什么？”陸欲凌微微側過腦袋，臉上的笑意更多了些，“不裝了？你裝得讓我以為你就很喜歡我這樣對你。”

他收斂起笑容，唇角有莫名向下的趨勢，徒增了一股肅穆壓迫的氣息。

姜念聽到這熟悉的爭吵開篇，就知道今天的澡沒有這么愉快能洗了。

“我反抗有結果嘛？在書屋里是不是反抗了！你有停下嘛！”

像是裝滿水的細頸瓶突然磕破了，如水流的委屈一個勁兒得往外倒。

“陸欲凌！你錢多勢力大，為人城府極深，但我不怕你，我只恨自己當初為什么沒擦亮眼睛，要跟你一次兩次糾纏在一起！我現在討厭你跟我離這么近！你給我走！”姜念生出一股蠻力，用力推著像堵墻似的陸欲凌。

她用了很大的勁兒，可他還是紋絲不動，她開始后悔自己當初為什么讓他吃那么多，讓他把這些食物都變成了肌肉，現在又用來與他對抗。

“我只是想要你愛我！”陸欲凌一把拽住她的手，迫使她停下這毫無意義對抗。

“你根本不需要我愛，我看你像提線木偶一樣操控著我也挺開心的！你就想把我當作你的所有物，最好出門還能帶上，掉了還能自己回來，可我是人，我從來不是一個物品，你讓我愛你，你有愛我多少！是不是每次都是你的私欲在起作用，折磨我，折辱我，或者是折磨折辱我身邊的人！”姜念收不住情緒的開關，將這些天偽裝的心酸和煩悶都拋到陸欲凌身上。

“你要把自己想得這么輕賤我也沒辦法。”陸欲凌冷下聲音來，“你告訴我到底什么是愛？我認為我對你的就是愛，每次我看到你跟別的男人來往，我就恨不得將他掰成兩段，一個季辭不夠，你還要有陳明盛，還要有沈清，我就奇怪了，我是哪點比不上他們！”

姜念撩了一下自己的頭發，張嘴緩慢吐出一個字，“老！”

陸欲凌一噎，他萬萬沒想到姜念會說這樣的話，他們明明是很認真在探討愛與不愛的問題，怎么會扯到老不老上面去。

“那又怎樣去，我比他們任何一個都要帥會打扮更顯年輕！”陸欲凌額頭的青筋凸顯，他顯然被姜念那一個字單殺了，答得思緒混亂，只剩下嘴硬。

“哼。”姜念輕哼了一聲，轉身走進浴室，將門重重關上，還沒等陸欲凌上前，里頭就傳來粗聲粗氣的一句，“沒臉皮的才進來！”

陸欲凌收回剛要踏出去的腳，果然吃飽飯的姜念戰斗力十足，叫他第一次感受到什么叫憋屈和難堪。

原來是嫌棄他老，他不就是比她大四歲，怎么她就喜歡吃嫩草？嫌棄他這老草硌牙。

吵架最討厭對方不跟你吵了，你還沒吵明白，陸欲凌現在就處于這樣的狀態。

他去另一個浴室洗，將自己浸泡在浴缸中，一將自己和姜念身邊的男性做了個對比。

他比他們都要高，他比他們都要富裕，他比他們更要有能力……

他什么都能比得過，唯獨輸在了一個老字。

心口的無名火噌噌直冒，他氣得打了一下水面，水是沒什么變化，就是濺起的水花進了他眼里，迫使他閉上眼，半天睜不開來。

他細想了一番，覺得姜念說這種話完全在賭氣，他有上百條優點，就這條缺點，她就逮著這條說，其他優點只字不提，這只是一種精神控制的方法，迫使他陷入深深的內耗，這樣一來，姜念的目的就達到了。

讓他不開心，就是姜念的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