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玥干了件蠢事，她得罪了一個季家的合作伙伴，一個大單子丟了，季銘德手指指了她半天，最終還是沒省得罵她，只叫她最近別去公司了，好好反省反省。

季玥覺得自己剛坐上副總裁的位子，剛丟了單子就不去上班，這不讓高層那群人看笑話嘛？

本來他們對她這個關(guān)系戶就不太滿意，覺得她能力配不上這個位子，現(xiàn)在不去不是正落實了她能力不足這一點嘛？

她本還想去季銘德那軟磨硬泡一下，可是季銘德根本不給她機會，跟她說完就直接去公司了。

1分鐘后，她卡上多了500w，一看就知道是季銘德打過來的。

她爸慣會打一巴掌給顆甜棗。

從季玥記事起，她的父母就永遠在吵架，季銘德更是夜不歸宿，她母親剛開始還會哭，后來就不再哭了錢，兩人陷入了冷戰(zhàn)，她夾在父母之間，小小的她完全不知道該怎么辦。

但很快她有了一個妹妹，妹妹剛出生的時候，父親和母親的關(guān)系緩和了不少，帶她的保姆阿姨說父親母親不會離婚了，她很高興，認(rèn)為是妹妹的到來讓父親重新回歸這個家庭，她沾妹妹的光，可以享受到父親母親和睦的時光。

但這個美好愿景只持續(xù)了一個月，母親帶著小小的她和更小的妹妹去了完全陌生的地方。

她剛來法國的時候很不習(xí)慣，她沒見過那些金發(fā)碧眼的人，總是畏畏縮縮跟在保姆阿姨后面，根本不敢上街去玩，還好家里有個大院子，她就在那里把草玩。

她聽不懂那里的語言，法語十分生澀難懂，她總是一個詞要學(xué)很久，母親看到她這樣就會異常暴躁，會拿小木棍打她的手心，有次打狠了，她哭得撕心裂肺。

母親本來就煩，又用木棍抽了她四下，嘴里吐著拗口的法語，將她推倒在沙發(fā)上。

保姆阿姨過來抱她，卻被還沒走遠的母親呵斥住了，她叫她不要管她，她說季銘德的賤種就是賤。

她不懂那句話的意思，但記了很久很久，她哭了整整一個小時，都快哭沒力氣了，母親還沒從臥室里走出來。

妹妹被另一個保姆抱著，好像是屎拉出來了，那個金發(fā)碧眼的保姆也是說這拗口的法國話柔聲笑話著不懂事的妹妹。

季玥止住哭聲，她跑去找自己的保姆阿姨，求著她給她父親打個電話。

保姆阿姨好像有點為難，最終在她的軟磨硬泡下，終于答應(yīng)了。

這個保姆阿姨是父親選的，她有父親的電話。

可是她打了好幾個，父親都沒有接，她慌亂無措的樣子落盡保姆阿姨的眼中。

保姆阿姨俯身抱住她，輕拍著她的背，她像是什么塞子被打開了般，顫抖著哭了出來。

好景不長，保姆阿姨因為違抗母親的意思，被母親趕出去了。

她回國去了，順道帶走了季玥給父親的禮物，是一只肯豆熊，季玥每次睡覺都要抱著他的，這只熊后面有個開關(guān)，按一下就能錄音，按兩下就能重復(fù)剛才的錄音內(nèi)容。

她對父親說，她想回家。

她一直等啊等，等著保姆阿姨帶回來父親，等著父親來接自己。

可她等了一年又一年，等自己終于學(xué)會說拗口的法語，等妹妹可以下地走了，等自己要去上學(xué)了，還是沒等來父親和保姆阿姨。

幼兒園老師在教他們畫畫，畫畫的主題是一家人，季玥拿著蠟筆，畫下了保姆阿姨還有自己。

老師聯(lián)系了母親，母親剛從酒瓶堆里出來，送她過來的是一個金發(fā)碧眼的大哥哥，很是好看，但身上都臭臭的，跟她母親一樣。

老師跟母親談了很久，季玥在外面等著，她仰著腦袋看著很高很高的大哥哥，見他抽著煙，跟她爸爸一個樣，她問道：“你要做我爸爸嘛？”

她連說了兩遍，大哥哥才離她，他彎下腰，吸了口煙，然后朝她白嫩嫩的臉上吐去。

她被煙味兒嗆到了，一直咳嗽，把眼淚也咳出來。

大哥哥站直了身子，看著她狼狽的樣子，哈哈大笑。

母親出來的時候，徑直繞過了她，她像只歡快的蝴蝶奔向大哥哥，大哥哥摟著她，將她剛才問他的話跟她母親又說了一遍，母親并沒有很高興，她轉(zhuǎn)頭莫名瞪了她一眼，就跟著大哥哥最進一輛藍色的跑車中揚長而去。

她站在原地，等著新的保姆阿姨來接她，也是金發(fā)碧眼，她討厭的模樣。

妹妹長得很漂亮，見到她們兩個的人都會驚嘆她們居然是同個父母生出來的，她永遠是在角落里，聽著大家對妹妹的贊美，她的小手攥著裙擺，顯得局促又不安。

母親很喜歡妹妹，每當(dāng)她有新男友時，她都會讓妹妹出來，問她喜歡這個爸爸嘛？

妹妹繞著那些不同樣貌韻味的大哥哥，總是搖頭。

只要妹妹搖頭過的，母親就不再讓他們來。

有一次母親帶回來一個年紀(jì)稍大些的，像是華裔，妹妹瞪大了眼瞧他，沒一會兒，就沖著母親喊：“媽媽，我要他當(dāng)我爸爸！”

季玥扒著門框聽著，她探出身子想去看看那個被妹妹認(rèn)可的爸爸，卻一不小心睡在地上，弄出很大的聲音。

新爸爸轉(zhuǎn)過身來看到她，臉色微變，不顧母親的挽留，很快就走了。

母親又打了她，這回?fù)Q了一根長木棍，在院子里隨便撿的，估計是養(yǎng)的Anny叼回來的。

“都是你！讓我有如此失敗的過去！都是你！”母親有些癲狂地喊著，季玥大聲哭著，她不會求饒，因為她知道，無論怎么求饒，母親還是要打到自己沒力氣了才會停手。

妹妹第一次看到這樣的場面，嚇得一動也不敢動，她的保姆阿姨出來了，將她抱走。

而她的保姆阿姨只會沉默地站在一邊，給母親遞上棍子。

打到后面她都不覺得疼了，只是想明天去上學(xué)，她該怎么坐到椅子上，旁邊幾個金發(fā)和棕發(fā)的小孩會不會嘲笑她，扯她辮子，把她推倒，然后圍著她一起笑話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