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宓想了想：“觀賞用的梨花品種怕是更珍貴些，但若是能做酒的話做出來酒的品質也是十分不錯的，只是不知道主人家肯不肯賣。”

不過說到底還是應該先把蒸酒發展起來，梨花這種東西要的就是新鮮，若是買到了梨花卻沒有足夠的白酒，那豈不是耍著玩兒？

沈宓小小地嘆了口氣，不得不將心里那點子釀酒的沖動給按住。

旁邊的戚瑤和畢嬌嬌將她不斷變換的神色盡收眼底，看著小姑娘臉上的表情從興奮到沮喪，又重振旗鼓變得自信蓬勃，便也放了心。

“所以你打算現在就去看地？”畢嬌嬌一邊走著，一邊問道。

沈宓點點頭：“不能再耽擱了，大伙再有一個月就能到。”

而且最近伯謹哥哥都在忙著更重要的事兒，自己又不是要等著他來幫忙才能繼續行事的廢物，再有就是，每日無所事事地在宅子里，她也閑得難受。

“小姐，要不現在先去西邊看看？”旁邊跟著她的侍衛適時出聲問道。

沈宓轉頭看向戚瑤和畢嬌嬌：“你們有事要忙嗎？要不一起？”

畢嬌嬌眼睛一亮：“好啊！我倒是沒什么事兒的，阿爹也在外面忙，一個人在家中，都沒人跟我玩兒！”

之前當丫鬟的時候整日里都在想著宓宓的大小事兒，就算無事可做還能跟她一起玩那些奇奇怪怪卻有趣的小東西，還從沒覺得無聊過呢。

戚瑤卻是拒絕了：“我還得去衙門弄身份的事兒，還有店鋪也得盡快開起來了。”

之前的儲蓄已經花了大半，再不開店就沒有收入來源了。

她當然也知道沈宓的地位身份不同尋常，若是依靠她，將自己的妝容生意成為她往后眾多生意的一樁，那現在就能衣食無憂，很多事兒也能讓沈宓幫忙解決。

但說到底，她想要的不是找一個依靠，而是變成自己的大樹。

萬事皆有變數，只有自己最為可靠。

沈宓也能猜到她在想什么，面上的笑意深了些：“若是有需要，盡管來尋我。”

只有這樣有野心有沖勁的，將來能走的路才更遠，不然永遠也只能開個勉強維生的小鋪子了。

……

等侍衛帶著她們到了西邊，沈宓才真的見識到西邊與別地的不同。

遠離了城鎮的地方，巡守更加嚴厲，偶爾還能見到肅裝巡邏的士兵，沈宓一行人還是靠著侍衛出示的令牌進去的。

就算不是大軍駐扎的地方，也這般嚴謹。

沈宓更放心了。

“小姐，這邊的地勢倒是不錯，周邊還有大軍保護著，倒是很不錯！”

侍衛自從來這邊后便一直處在難以抑制的興奮之中，沈宓也難以忽視，不由得笑問道：

“說起來像你這個年紀應當是參軍隨大將軍一道在戰場才是，怎么就被派來保護我了？忘了問，你喚什么名兒？”

侍衛憨笑地撓撓頭：“小的叫彬北，的確是想參軍的，只是將軍說我歷練不夠，便讓我跟隨在主子身邊，主子派小的來保護您。”

歷練不夠？沈宓看著彬北，若有所思。

看著挺陽光一大小伙，也不失勇氣，若是新兵的話歷練不該是跟隨大軍一起么……

“小姐看那塊怎么樣？”畢嬌嬌方才來之后便一直在到處看，這會兒指著右前方一處空地問道。

沈宓自然也看見了，之所以沒有立刻定下，只是因為河道離這兒太遠了，取水很不方便。

若是能挖溝渠引水過來就好了……

“嬌嬌！”后邊兒忽然傳來一陣高興得不行的聲音，將沈宓和畢嬌嬌的注意力引了過去。

于是沈宓剛回頭，就看見一張老父親專屬激動臉，還有旁邊伯謹哥哥一張……頗為不爽的面容。

魏璟邑本來想悄悄走近逗弄一番小姑娘的，奈何身邊的畢東遠耐不住，若不是動作不太合適，都要捧著手喊了。

罷了，能理解他好不容易尋回女兒的心情。

“伯謹哥哥！”沈宓小跑過去，心情是自己都沒察覺到的喜悅。

魏璟邑的神色在看見她的時候立刻便轉變了，眼神中的柔和是畢東遠都從未見過的。

嘁，這家伙還說他呢，自己不也一樣？半斤八兩！

小姑娘笑著跑向自己的模樣太可愛了，魏璟邑微愣后，沒忍住蹲下身將她一把接進懷里，好笑道：“我還以為來這邊會不習慣些，怎么反而重了？”

沈宓倒是沒注意到他抱自己有什么不對，約莫是因著以前習慣了，而魏璟邑……說是無所謂，倒不如說更愿意隨心的親近罷了。

沈宓聽他說自己重了，一臉被打擊的模樣：“哼！這是我在長身體！”

什么重不重的，伯謹哥哥真不會說話！

沈宓掙扎著下來，還默默地捏了捏自己腰上的一圈肉。

似乎，好像，是多了點呢……

“沒事，長身體要緊，再多長些才好。對了你們在這兒做什么？”

沈宓悄悄地瞪了他一眼，才說道：“我過來看地，倒是伯謹哥哥和畢東家來這邊是有什么事兒？”

畢東遠哈哈一笑：“叫畢東家太見外了，說起來還沒感謝你厚待嬌嬌呢！叫我畢叔就行！”

魏璟邑皺眉：“畢叔？叫的有些老了，不過你高興就行。”

說著便自己拉著沈宓往前走，絲毫沒在意畢東遠黑沉沉的臉。

這混球，又不是讓你叫我叔！之前還喊著兄弟呢，變臉倒也不必這么快吧！

“阿爹？”

畢東遠轉頭一笑：“沒啥沒啥，咱們也過去吧閨女！你想買地不？阿爹也給你買幾塊玩兒？”

嬌嬌：“……我沒興趣，不過阿爹，我昨日聽管家說府中的酒要怎么弄，您買那么多烈酒做什么？”

畢東遠被她這樣一說，才想起來這事兒：“啊，那是魏公子買的，就放在咱家，似乎是之前跟人拼財力爭著買的，哎，這些個年輕人，真不如你阿爹我穩重。”

拼財力？

畢嬌嬌看著走在前面一大一小的身影，嘴角抽了抽。

之前也不是沒聽說過張恒在買烈酒的消息，若是在西北這邊買的時候被公子知曉了，跟他爭也是必然，不過那可不是拼什么財力。

都是為了小姐罷了，沒曾想被阿爹認為是勝負欲……

“嗯？嬌嬌你怎么如此看為父？”

嬌嬌收回目光：“沒什么，阿爹最穩重了。”

“哎我閨女說話真中聽！”

魏璟邑領著沈宓走到一個小土坡上面，指著遠處道：“那邊便是大軍駐扎的方向，河道就在那邊附近，不過近日倒是在考慮在這邊多設幾個巡查點，不過就要順便考慮大伙的吃喝了，伙房的人是不夠的……”

沈宓：“所以今日過來是要處理這事兒？”

魏璟邑點點頭，忽然又笑了：“不過你倒是幫了我大忙，咱們真是心意相通！”

沈宓眨眨眼，臉龐微紅：“你的意思是，他們的伙食問題可以交給我的酒坊？”

也確實，自己的工人也要吃喝，到時候將那些人一起算在里面就可以了，倒也合適。

魏璟邑：“這樣的話從酒樓的人里面抽調過來就好了，不必讓他們進大軍駐扎的范圍里，會安全很多，大哥也能少了很多麻煩的考慮。”

沈宓拍手一笑：“那敢情好，明日便讓人開始挖渠引水過來，酒坊和工人宿舍也能開始了！彬北，找工匠的事兒就先麻煩你了，我先讓人買材料。”

彬北點點頭：“小姐放心吧！”

正要離開，魏璟邑卻又叫住了他：“你跟宓宓的人一道，一邊采買一邊找工匠，畢竟這邊的人和事兒你更熟悉。”

彬北的面色怪異了一瞬，但很快又恢復正常，快得像是沈宓的錯覺。

不過伯謹哥哥既然這樣安排，定有他的理由，沈宓想了想，沒有多問。

“好了，我們回去吧，關老六他們快進城了。”

沈宓聞言卻是皺眉：“不是之前就遞了消息的，按理說早該到了，怎么推遲了這么多天？”

魏璟邑：“好像是被番邦的人來纏住了，等見著了再細問。”

之前讓關老六去番邦本是為了葡萄酒的事兒，不過那邊的農戶都不愿意跟大盛的商戶有來往，換句話說不愿跟沈宓這樣沒有名氣的商戶來往。

怎么等關老六要走了反而又糾纏上來了？

魏璟邑倒是能猜出幾分：“懷安侯的事兒，跟番邦的人有些關系。”

沈宓恍悟：“所以那邊的生意也受了影響，那些人始料未及，不趕緊找好商戶，東西怕是要賤賣出手，甚至爛在手里了。”

“沒錯。”

兩人一時間沒話說，沈宓看了看他的側顏，忽然又開口：“伯謹哥哥是不是有事瞞著我？”

魏璟邑動作一頓，無奈道：“我有時候又煩惱你太過聰明，什么都能猜得到。之前那個師爺，是懷安侯的人，但他的死不是結束，更像是給剩余布置在西北的人的信號，最近那些人的動作很頻繁。”

沈宓一驚：“信號？你這樣說我突然想起來，早上遇到嬌嬌的時候還見到一伙可疑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