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巧桂走過去，在她背上不輕不重地拍了一下，“你可嚇死我了！這有多危險你知道嗎？”

陳珠兒也知道她的舉動很危險。

可要是不這么做，哪里能將這頭牛給訓好？

“娘，我知道錯了。你快上來試試！”陳珠兒麻溜地認了錯，然后催促著李巧桂上了牛車。

她把韁繩交到李巧桂手上，然后教她怎么操縱。

陳老四站在一旁看著，覺得他這女兒比他還要熟練。

也不知道是從哪里學來的。

不過，虎父無犬女嘛，他都這么厲害，女兒自然也不在話下。

沒多會兒，李巧桂就已經掌握了駕駛牛車的方法，還帶著陳珠兒和陳老四出去兜了一圈。

走到蓮兒家附近的時候，發現她家院門上都已經掛了紅燈籠，也貼上了大紅的囍字。

李巧桂看著那喜慶熱鬧的院子，心里卻有些難過。

“我聽說，沈翠要將她嫁給縣城的張大官人，這可是真的？”

“沈翠還能有什么干不出來的事兒嗎？她瞎的這幾年，全靠著蓮兒一個人照顧，她那兒子除了會犯事兒，別的都不會。結果她能看見了，做的第一件事居然是把女兒嫁給一個心狠手辣的人。”

陳老四對沈翠嗤之以鼻。

可就算他和李巧桂再心疼蓮兒，這終究是別人的家事。

他們沒有資格插手。

“你們說的話，我可都聽著了。”沈翠的聲音冷不丁傳來。

陳老四并沒有半點心虛，反而抬眼看向她，冷聲道：“說的就是你！”

“隨你怎么說，反正我這么做都是為了蓮兒好。她能嫁到張家，可是幾輩子修來的福氣。”沈翠一心只想拿到銀子，才不管那么多。

銀子一到手，蓮兒是死是活都和她沒關系。

當然，最好她能活著從張家出來，到時候還能再賣給別人。

“這福氣給你要不要？”陳珠兒氣呼呼地說了一句。

口口聲聲說什么福氣，要是這福氣落在她身上，她指不定早就怕成什么樣了。

“要不是看在你從前幫過我不少的份兒上，我真想撕爛你這張嘴。”沈翠盯著陳珠兒，眼底的惡意絲毫不掩藏。

“你敢！你要是敢動珠兒，我一定不會饒了你！”陳老四聽到她這般囂張的話，騰地一下站起來，渾身散發著殺氣。

饒是沈翠那樣的人，也被他身上的這股殺氣給嚇到了，往后退了幾步。

“罷了，我才懶得和你們計較。”說完，她就灰溜溜地溜回了自己的院子。

蓮兒聽到動靜，從屋里走了出來。

她一雙眼睛又紅又腫，看起來憔悴了不少。

身上還沾染著不少血跡，想來是被打過。

陳珠兒看到她這樣子，終究還是覺得不忍心。

既然爹娘都已經這么對待她了，何不逃呢？

陳珠兒捏緊了小拳頭，決定幫蓮兒逃走。

站在院子里的蓮兒，對上陳珠兒的視線，不知為何，心里突然燃起了一抹希望。

“我會幫你。”

盡管陳珠兒并沒有發出聲音，但蓮兒卻聽得很清楚。

她點了點頭。

“站在院子里做什么？還不快進去！丟人現眼的玩意兒！”沈翠呵斥了一聲。

蓮兒轉過身，回到了屋里。

李巧桂看著蓮兒的背影，忍不住落了淚，“要是蓮兒不是沈翠的女兒就好了。”

“這是她的命，我們也沒有辦法。”陳老四這么說著，心里其實還有些掙扎。

他當然知道，只要他們想幫，就可以出手。

但……娘之前都發過話了，他哪里敢出手？

回到家里，幾個人的臉色都不太好看。

陳老太瞧見了，覺得奇怪，“出去的時候不還好好的嗎？這是咋了？”

“娘，我……”李巧桂想要說出來，但被陳老四扯了扯衣袖，又將話給吞了回去。

陳珠兒跑到陳老太身邊，抱著她的大腿抬起小腦袋看向她，“奶，我有話要跟你說。”

陳老太被她這嚴肅的樣子整笑了，“有話就說，這小臉皺巴的。”

“是悄悄話。”陳珠兒撇嘴。

陳老太聞言，一把將她抱起來，帶回了屋里。

“有什么悄悄話，說吧。”

“我想幫蓮兒姐姐。”

陳珠兒一面說著，一面觀察陳老太的臉色。

讓她意外的是，陳老太似乎對她說出這樣的話來并不意外。

反而還笑了笑，說道：“我原本還想著，你什么時候會開這個口。”

陳珠兒一愣，“奶，你……你知道我想幫她？”

“你先前不就是故意在我面前提起的嗎？想看看我是什么態度。那時候我就知道，你肯定不會死心。”陳老太其實也于心不忍。

但一想到她與沈翠的仇，她只能讓自己狠下心來。

可珠兒怎么說都是個孩子，最容易心軟。

她與蓮兒的關系又好，哪里能真的看著蓮兒去受罪？

“奶，其實我覺得，想讓沈翠不好過，就得幫助蓮兒姐姐。你想想看，張家給了她五十兩銀子，從她這里買人，要是人不見了，會是什么樣？”

陳珠兒覺得，想要讓沈翠得到懲罰，就得從蓮兒下手。

“你打算怎么做？”陳老太問道。

“我打算，等蓮兒出嫁的那一日……”陳珠兒將自己的想法說了出來。

“你這會不會太大膽了些？”陳老太聽完她的主意，眉頭緊皺。

可行倒是可行。

就是有些太過大膽了。

“奶，要是不大膽一點，哪里能成事兒呢？”

所謂不入虎穴焉得虎子？

就是得膽子大一點，才不會讓人懷疑。

陳珠兒后頭還有別的主意呢，不但能懲治沈翠，還能連同張大官人一塊兒給收拾了。

“蓮兒會答應嗎？萬一她不想跟你走，怎么辦？”陳老太覺得蓮兒一直都被她爹娘牽制。

只怕是很難下定決心。

“都已經被欺負成這樣了，還不走不是傻子嗎？”陳珠兒原本也擔心這個問題。

但方才見到蓮兒那樣子之后，她就知道自己的擔心是多余的了。

蓮兒心里很清楚，嫁到張家之后，她肯定會被折磨得不成人樣。

就算她對自己的爹娘再心軟，到了現在這一步，她也該失望透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