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都不用她們特意去衙門附近打聽，到晌午的時候，楊老大的消息就像雪花兒一樣，紛紛揚揚的飄到了她們的耳中。

“那趙元壽真是該死，那與徐彩兒有一腿的人分明是他。兩個狗男女竟然合起伙來，給趙老大扣屎盆子。”

提起趙元壽，這鎮上的人沒有一個不罵的。

“原來是這樣，是那徐彩兒自己翻供的？”孫大娘記的那個徐彩兒，打一開始就不是個善茬兒，原來跟趙元壽早有一腿啊。

“怎么可能！是楊老大打死不承認跟徐彩兒的事。衙門畏懼他身上有軍功，找人驗了徐彩兒的身，你們猜怎么著？”那人還賣了個關子。

眾人催促：“你倒是快說啊！”

“那徐彩兒懷有身孕兩個月了！”那人憤憤不平道：“人家楊老大來咱們云縣還不到兩個月呢！”

“原來是這樣啊！”眾人恍然大悟。

“楊老大受刑了？”唯有明雅意臉色有些蒼白，她顫顫巍巍的問道。

“那可不得受刑嗎，傷的可不輕。但要么說人家是條漢子呢，就算被打了個半死，也決口不承認他們的誣陷！”

眾人唏噓不予：“這讓一般人還真受不住，極有可能就被屈打成招嘍。”

“誰說不是呢！”

在眾人感慨楊鷙是個鐵骨錚錚真爺們的時候，明雅意眼眶漸漸地紅了。

要不是為了給她們出氣，楊鷙不會把趙元壽趕盡殺絕，趙元壽就不會狗急跳墻反咬他一口。

“你說楊老大有軍功？”一邊的關紅瑜跟明雅意的關注點又不相同，她是軍營出身，知道掙一分軍功那是多么難與登天又了不得的事。

朝廷對于有軍功的人，那歷來也是有優待的。

“正是，楊老大有軍功這件事，咱們聽了也震驚。倒也從來沒聽人家炫耀過啊！”

不僅是他們云縣的人，就連明雅意和關紅瑜她們兩個都不知曉。

楊鷙隱藏的很深啊。

“鄭縣令對有軍功之人用刑，這可不是小事。”一直沒有開口的明雅意冷冷的說了一句。

眾人一下子安靜了。

半晌之后，有膽大的人小聲道：“確實是，這事有人為楊老大出頭了，聽說咱們鄭縣令嚇得當場給楊老大賠禮道歉，還許諾給了楊老大亭長之職。”

“這么說，楊老大現在是楊亭長了？”孫大嫂眼睛一下子亮了起來，切肉大刀往砧板上一扔：“說吧，我就想知道趙元壽那畜生最后是什么下場！”

“這個我知道，趙元壽被打了二十大板，關進了大牢！”另一個來買肉的人大聲說道，看起來也是深受趙元壽欺壓的可憐人。

“聽到這個我就放心了，”孫大嫂和明雅意、關紅瑜對視了一眼，明雅意點點頭，孫大嫂喊了一聲：“這樣吧，為了慶祝這大好的消息，今兒剩下的肉我們不賣了，全送，每人半斤，送完為止！”

人群立即傳來一陣歡呼。

明雅意走了出來：“方才這個大哥說有人為楊老大出頭，不知是哪位？”

那人笑道：“正是如今咱們云縣的首富，連老爺。”

“云縣首富啊……”明雅意喃喃的自語。

自從趙老三死了，釀酒方子失傳后，連家酒坊幾乎算是獨攬釀酒市場，連家也迅速成為云縣的首富。有他出面保楊鷙，縣令自是緊張了。

“聽說連老爺是看上了楊老大，想招他進連家做女婿……”不知道誰說了這么一句。

關紅瑜立即看向明雅意，可惜明雅意背對著她，她也無法看清楚明雅意的臉色。

明雅意這邊知道楊鷙無礙了之后，便一心投入到釀酒的這件事上來了。

三日后，她見到了小酒坊的掌柜。

“大掌柜有要事來不了，設備的事就由老夫與姑娘說吧。”

不是什么重要客人，大掌柜的讓他來把人打發了。

“原本這些舊設備，咱們連家都是寧愿砸碎咯也不賣人的。”掌柜打量了她一眼，突然改變了主意：“不過瞧著姑娘面善，賣給你也不是不可。”

什么面善，還不是因為看她是個外地人，就算日后真的開起了釀酒作坊，也不會成什么氣候。

既然成不了氣候，那么連家人也不會知道自己賣設備的事。

“多謝掌柜。”明雅意溫聲道。

“明姑娘沒釀過酒，不知道這釀酒的設備又多又重，光是用來浸泡稻米、高粱的器具就有十幾樣，更不用說蒸、壓、煎……這些工序，每道工序都需要各樣的設備……”

掌柜邊說著的看了她一眼，說了這么多，這個小姑娘她懂嗎？不懂更好，知道厲害，好要高價。

明雅意聽得很認真，不時點頭。掌柜很滿意，最終停止了長篇大論：“得了，說這么多你也不懂，要你十五兩銀子吧。”

雖然設備舊了，但沒壞，要是懂行的人拿來用，其實也一樣。不過要是行家，就知道這些舊設備根本不值十五兩，能賣十兩就不錯了。

卻沒想到明雅意想都沒想就同意了。

“那行，你交銀子吧，下午就把設備給你拉家里去。”掌柜的心慌怒放，一堆本應該砸碎的破爛，讓他凈賺十五兩，可不得高興嗎。

明雅意：“還不急，我還有個小小的要求，不知道掌柜的能否應允？”

掌柜的想了想：“你說。”

“掌柜的能否讓我去作坊里待幾天，那些設備我買了，并不知道如何用。按理說掌柜的需要找個人來專門教一教，但無需麻煩。我自去觀摩即可，掌柜的以為如何？”

她能一口答應下十五兩，自然是有原因的。

“呦，你這小姑娘心眼挺多啊。想去探聽咱們連家酒坊的秘密？”掌柜的似笑非笑的說道。

“掌柜的說笑了，我只是去看看設備是如何用的。這酒坊的秘密若是如此輕易就看去的話，每一個在酒坊里做工的人都能做老板了。”明雅意也不慌，溫聲道。

掌柜臉色這才緩和了過來，這姑娘有些頭腦，如今每個酒坊的秘密在于方子的差別，設備則是大同小異。

別說她了，就連自己都不知道連家釀酒方子的全貌。

罷了，讓她去也沒什么大礙。

“姑娘可以去，但是要有個合適的身份，不妨就以學徒工的身份進去。對外就說是老夫內子家的遠方親戚。”掌柜的想了想說道。

明雅意答應了下來，付了五兩銀子作為定金，等設備到了再付剩下的十兩。

等晚上回去把這事說了，關紅瑜有些不放心：“雅意你要去連家的小作坊做學徒工？會不會被欺負？”

誰讓明雅意長了一副好欺負的面相啊。

明雅意自己倒不這么認為：“不會的，我可不受欺負。”

“當學徒就很累……”孫大嫂看了一眼她嘆了口氣說道。

誰讓明雅意長了個副手不能提肩不能扛的骨架子。

明雅意：“我能吃苦，能吃苦。”

“萬一有人欺負你怎么辦！我與你一起去！”關紅瑜說著把自己都弄進展了。

“你去了，殺豬關明孫還要不要開下去？”明雅意無奈。

關紅瑜咬咬牙，突然想到了什么，眼睛一亮：“連家老爺不是很看好楊老大嗎？并且楊老大也想搞釀酒的買賣，到時候也許你們能經常見到。”

只有要楊鷙在，雅意就一定不會受欺負了。

明雅意啊了一聲，她倒沒想到這一點：“應該不會見到吧，我去的是下面的小作坊……”

孫大嫂一聽笑了：“明姑娘有所不知，連家的大大小小的作坊，都在一處，是緊挨著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