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啊，真巧，你們要死了。”楊鷙一雙狼一般深邃的眼睛瞇起，滿含殺氣。

“別啊，老大！”

“老大饒命！”兩個小弟也跟著跪了下來。

楊鷙冷嗤一聲：“就這點出息，跟著你們的新老大，只學會了下跪？給老子站起來受死！”

王二麻子獨眼閃過一絲恨意，以為他想下跪嗎，還不是楊鷙太特娘的可怕，一點都不念舊情。

楊鷙拔出刀來，王二麻子磕頭如搗蒜：“老大別殺我們！我們已經金盆洗手，不做土匪了！”

楊鷙的手停了下來，王二麻子繼續涕淚橫流：“老大你都不知道沒有你的日子，做土匪都不順溜，咱們幾個兄弟如今只剩了我們仨。我們好苦啊！”

“是啊，老大，我們好苦啊！”那兩個人也跟著哀嚎。

楊鷙淡淡的看了他們一眼：“別把老子當傻子，不做土匪了？那方才你們在干什么？啊？說！做什么？”

兩個小弟被他一瞪眼嚇得癱倒在地，王二麻子起身狡辯道：“我們捉了她們兩個，并非是想要害她們，而是實在不忿她們偷了山寨的東西，害我們沒了吃食，我們只不過是想要從她們這里索要那些錢財罷了。”

說著怕楊鷙不相信，從懷里拿出了一個賬簿：“老大請看，這是我們后來找到的山寨里的一個看倉庫的，他給我們列出來的，這上面的東西都是山寨的……”

“老大說了沒拿咱們自是相信老大的為人，可這兩個小娘皮，她們一定是扯謊了！她們不把東西藏了交出來，老大你一定不能饒了她們！”王二麻子攛掇說道。

楊鷙掃了一眼賬本，淡淡的開口：“還有一箱珠寶？是嗎？”

這話明雅意明白，是問的她。

她硬著頭皮點點頭：“是的。”

“讓你拿走了？”楊鷙面色更淡。

明雅意面紅耳赤：“是。”

她其實沒想把那些珠寶占為己有，想要之后另找機會拿出來給楊鷙，可如今被他找上門，倒成了她偷了他們的戰利品。

成了個賊了。

明雅意羞赧的眼圈一下子紅了，拽了拽關紅瑜，隨她去了寺廟里面。

然后她們兩個捧著那些珠寶出來，全都放在楊鷙的面前。

“這么多的東西，你們是如何拿得動的？”楊鷙實在不解，明雅意不是最怕累嗎，嬌氣的不行，這些珠寶和錢財加起來少說得五六斤重吧。

楊鷙突然想到了那輛馬車，又想到明雅意天天在馬車里睡覺的情形。當時只覺得她懶是懶，但是嬌憨可愛呢。沒想到其實另有心思！

冷淡的臉上終于現了一絲嘲弄，果然這世上長的越美的女人越會騙人。

明雅意把他都騙了，真是好的很啊！

可恨他還自作多情的幫她做鞋做浴桶，如今想想都是特娘的犯賤！

他身上的冷意，讓明雅意有苦難言，一時心中憋屈難言，眼淚大顆大顆的滾落下來。

楊鷙嗤笑一聲，又是哭，還想用眼淚讓他心軟。

“卿本佳人，奈何為賊啊。”柳陌白在一邊嘆了口氣。

“我不是賊！”明雅意再也忍不住，邊哭邊喊：“錢財珠寶我都沒用過，也想找機會還給你們的，我只用了澡豆和廁紙，這些你不是都知道嗎？”

“沒用過？還是沒機會讓你用？”楊鷙看著她含著淚水抬臉倔強爭辯的模樣，心中不由得揪了揪，但還是很快硬下心腸冷聲嘲諷道。

明雅意面對他冰冷的質疑，忍不住渾身顫了顫：“我就算用了又如何！”

“那些銀子和珠寶，也許是你的戰利品，可你沒有拿，就不算是你們的。又不是你們的東西，憑什么說我是偷？你難道不也是搶嗎？”明雅意擦了把眼淚，硬氣的說道。

楊鷙看著她伶牙俐齒的樣子，怔了怔，然后竟然笑了，隨即冷了臉：“走出了荒原和山林，不需要老子了，所以露出本來面目了是吧？忘恩負義的小東西！”

在這件事上，明雅意確實短了理，所以原本義憤填膺的她一下子熄火了。

“怎么了？能呢？接著說啊。”楊鷙似笑非笑的嘲諷。

明雅意悶聲道：“欠你的人情，我會還的。”

“人情？只有人情？”楊鷙舔了舔牙尖：“你不知道自己欠了老子幾條命？”

明雅意吸了吸鼻子，她自是知道沒有他，她不知道死了多少次了。可有道是說君子不挾恩圖報，他這般……非君子所為！

當然，她清楚明白的知道，楊鷙這個人從來也不知道君子是個什么東西，要是有人說他是君子，他估計還會覺得是在罵他。

苗大壯往前湊了湊：“老大今天很生氣。”

柳陌白：“豈止是生氣，他在跟明姑娘算人命。”

“人命？”苗大壯長了長嘴，他有些聽不懂。

“就是說，老大想讓明姑娘給她生幾個大胖小子，否則就會很生氣。”柳陌白給他一個淺顯易懂的解釋。

苗大壯煥然大悟：“哦……”

王二麻子看著楊鷙這邊跟明雅意你來我往的，自己倒是被忽略了，給兩個手下使了個眼色，就要溜。

“二哥，你要去哪里啊？”柳陌白似笑非笑的聲音響起，王二麻子咬咬牙，也好你個柳陌白，故意的是吧。

他苦著一張臉對上楊鷙陰沉的目光：“老大，事情已經說明白了，就放兄弟離開吧？”

然后還不忘信誓旦旦的保證：“老大你放心，我們已經金盆洗手不干那種勾當了，以后都是清清白白做人，絕不給老大丟臉。”

楊鷙掃了他一眼：“滾！”

王二麻子帶著兩個人麻溜的滾了。

剩下明雅意，她避開楊鷙冷嗖嗖的視線，看向柳陌白，正要開口，耳邊傳來楊鷙一聲冷笑。

“大壯你們不是去襄城了嗎？怎么在這里出現了？”幸虧還有苗大壯。

苗大壯搖搖頭：“不知道。”

明雅意這問等于白問了。

柳陌白看了一眼老大楊鷙，于是笑道：“襄城太亂了，我們打算去云縣待一陣子，再說那里是中原最大的釀酒之地，或可尋些生意機會，我們這些人不做官兵了也總得活下去是吧。明姑娘也去云縣，不如我們同路？”

“不同路，她走她的，我們走我們的。”楊鷙冷然開口，然后轉身進了破廟。

苗大壯也跟了上去，柳陌白回頭：“明姑娘，關姑娘，天黑了不宜趕路，不如一起到廟里等到天亮再走。”

“走吧，進去！雅意，這廟又不姓楊。”關紅瑜安慰著她。

明雅意抬頭一看，廟門匾額上寫著，二郎顯圣真君廟。

……

楊鷙在廟里燃起了柴火，柳陌白招呼著明雅意她們一起來烤烤火。

“柳大人，那個來福呢？怎么沒見她跟著？”關紅瑜忍不住問道，自己要來找明雅意的時候，來福可是堅定的要跟隨楊鷙他們的。

柳陌白笑道：“來福姑娘跟隨岳公子和岳娘子去了襄城。”

這個來福一點也不傻，知道瘦死的駱駝比馬大，即使岳公子的爹被擄走了，但人岳家可是土生土長的襄城人，比楊鷙他們這些外來戶要安穩多了。

“還有我們已經不是押送你們的官兵了，關姑娘不必喚什么大人，若二位姑娘不嫌棄，換一聲柳二哥即可。”柳陌白容顏白皙清俊，說話先帶三分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