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謙兒不聽，老大家的開始抹起了眼淚，一邊細數著自己這些年的不容易。楊家從來沒有把她當做長媳，應有的尊重從來沒有給過她。而楊謙這個兒子，竟也不站在她這一邊……

可惜楊謙作為楊家的長孫，從小受祖父的親自教導，是個內心堅定且穩定的人。他擔憂的看著母親哭的雙眼通紅，但卻不會受母親的眼淚所左右自己的決定。

他站起了身來，拿了一點炭來點著。他年輕不怕冷，但是母親在這書房里時間久了，容易受涼。

但是老大家的對他這般默默的關心，她卻并未察覺到，亦或是根本沒有放在心上。只是一個勁兒的埋怨楊謙不聽話，不懂她的一片苦心。

“娘，天色不早了，你先回去吧。”楊謙很無奈，他知道，無論自己說什么，母親都不會聽進去的。

譚文斌沒想到弟弟竟然連娘的話都不聽了，心里不由得又氣又急，要是楊謙不去幫自己，那他的盤算的事豈不是要落空了嗎。

“謙兒他還小，哪里有這么大的主意，還不是受了楊成材的蠱惑，天天想一些不切實際的東西！”譚文斌急怒之下，直接連楊叔都不喊了。

“斌兒，你不要這么說你楊叔。”老大家的期期艾艾的勸道：“這些年，他是一直把你當做親生兒子一樣對待的。還有，其實……他對為娘也是很好的。”

譚文斌一聽娘替那個男人說話，更加氣不打一處來：“對我們兩個好，是他應該做的，因為他欠了我們的！要不是他，我父親也不會死，都是因為他！”

當年譚父和楊成材曾是同窗好友，為了救落水的楊成材，譚父才丟了自己的性命。這件事，是譚文斌心頭的一根刺。

“可當年要不是他肯娶我，咱們兩個在你祖母家差點活不下去了啊……”老大家的小聲替丈夫爭辯。

譚家窮的叮當響，譚家老太太更是苛刻潑辣，要不是楊成材，她的差點被賣掉。

不過譚文斌那時候年紀小，記不住這些事。

“娘啊，我跟你說過多少次了，那件事是個誤會，祖母她根本沒想賣掉你。她到現在每次提起你，都是眼淚婆娑，很擔心你在楊家過得不好呢。”譚文斌無奈的皺眉解釋。

“說起祖母來，我這次過去看她連件像樣的棉衣都沒有。娘親你能不能想辦法？”譚文斌很不滿的說道：“這個世道真是不公平啊……”

因為他看到楊老太太身上穿著厚厚的棉衣，一看就很暖和。而他自己的親祖母卻要挨凍挨餓。

老大家的頓了頓，說起棉衣來，其實她也沒有一件能保暖的棉衣啊。那個意兒答應要給家里每個人做暖和的棉衣，到現在也沒見到棉衣的影兒。

斌兒沒有發現她穿的也不厚，她心里有些小小的苦澀。但還是答應了下來，要給譚母買棉衣。

“謙兒的事，你也別著急了，他這個性子跟你楊叔一樣，急是急不來的。你先在家住下，遲早他會明白你是在為他著想。”

老大家的說著，要去前院，她還沒忘了自己幫工的活計。畢竟她還許諾了斌兒譚老太太的棉衣。

看著母親又發善心，要去前院做暗中臟累的活。譚文斌有些恨鐵不成鋼，他這次要跟著去，他倒要看看這個小表妹怎么有臉吩咐母親干活。

老大家的心里則是想著再去找明雅意預支工錢，娘倆來到前院。

卻不料，前院多了個陌生的面孔。

明雅意對這個從山下的村子里找來的邢娘子很滿意，年輕有力氣，并且手腳麻利，性情開朗。

“兩位東家，我這初來乍到的，手生，干的不好的地方還請告訴我，我一定改。”邢娘子是個大嗓門，笑著喊道。

明雅意每天給她二十個銅板呢！這工錢足夠她養活一家老小了，眼下莊稼都凍死了，地里也干不了活了，能找個養家糊口的活已經是萬難。

村子里的媳婦子都想來呢，邢娘子也不知道明小姐怎么就看上自己了呢。

其實原因很簡單，明雅意看到她就想起了在云縣時候的孫大嫂來。也是合了眼緣了。

“意兒，這是怎么回事？她是誰啊！”老大家的看到這個小娘子的那一刻，心里就不由得咯噔一聲，臉色有些發白，上前笑著詢問。

“這還用說，小表妹自然是覺得讓長輩干活是件不厚道的事，便找了幫工吧。”譚文斌抱著膀子，冷嗤一聲說道。

明雅意笑了一下：“譚表哥說的沒錯，就是這個理兒。”

轉身又對老大家的溫聲道：“大舅母，之前是我考慮的少，欠妥當了。以后您就不用過來了。”

并且不等老大家的開口，她接著說道：“大舅母之前預支的那點銀子，便算是我給大舅母買糕點的錢。”

意思很明確，銀子也不要了，您以后也別來了。

譚文斌皺了皺眉頭：“什么銀子，你說這話是什么意思？”

明雅意笑而不語，關紅瑜冷冷上前：“還能有什么意思，就是之前楊大夫人說要來我這做幫工，干了大約三五日，預支了三個月的銀子。”

說著端了豬肉，對譚文斌淡淡的說了句：“麻煩讓讓，我們要去賣豬肉了。”

邢娘子趕緊過來幫她拿，她看明白了這位大姐也想賺這個銀子……天爺！這活她可不想被人搶了去。

看著關紅瑜和邢娘子揚長而去的背影，譚文斌好半晌才弄明白。原來母親在這兒不是白干活，那他之前說的那些話……

譚文斌臉上此時一陣紅一陣青的，不過他很快又皺起了眉頭。

不滿的說道：“那兩個女的都是在替你做事吧？我看那個年輕的姑娘，脾氣大的很呢。你就這么容忍她對我母親？”

明雅意驚訝的轉過身，然后一字一句的對譚文斌說道：“那位姑娘是我的朋友，這邊的事大半是她在管，她說的話，比我有分量。我這樣說，大表哥能理解嗎？”

“可……可這是楊家，她住在這里只是個租客！就該守楊家的規矩。”譚文斌不忿的反駁。

還沒完沒了了，明雅意面上不顯，心里已經皺緊了眉頭。

于是她輕輕的問道：“大表哥認為，什么是不守楊家的規矩？是不清楚來龍去脈就要大呼小叫？還是做人太忘恩負義？”

她對這個譚文斌客氣完全是看在大舅舅的面子上，可惜這人無才無德，并且無腦，她已經懶得跟他啰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