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惜他怎么說，楊大膽就是不聽。

說實在的，哪怕這兩具尸體被砸的再厲害，看不出樣貌了，但是身為楊奔的親爹，楊大膽還能認不出自己的親兒子？

可楊大膽固執的要死，就一口咬定，就是二牛死了，他可憐的兒子啊！

“要怎么說你才相信？”楊鷙心累，咬咬牙：“二牛他們一家去了鎮上，不在楊家村了，那草房子里面的不是他和二弟妹。”

“你別說了彘兒，二牛他摔斷了腿，連個柴都砍不了，怎么去得了鎮上？”楊大膽怕大兒子又發瘋，便苦口婆心勸他：“爹知道你跟二牛要好，一時無法接受這件事，但是你瞧瞧村子里的人都來了，你能別鬧了嗎？”

楊鷙算是明白了，在楊大膽的心里，二牛死不死根本不重要，重要的是他能通過這事收到錢財。

楊鷙怒急反笑：“好好好，那你記住，你已經沒有二兒子了，以后你別想再去找他們一家的麻煩。”

這樣也好，沒有楊大膽的吸血，二牛一家在鎮上的日子更好過些。但是這兩天二牛一直沒有跟他聯絡，他也不知道二牛一家去哪了，經過這件事，他決定得盡快找到二牛。

這邊楊鷙在家里跟他爹楊大膽爭吵，外面關紅瑜已經看到了明雅意，趕緊走了過來。

明雅意問她這幾日發生的事，關紅瑜有些一言難盡的表情。

明雅意：“沒事，慢慢說……”

關紅瑜想了想：“你還記得那個村花嗎？上次說是相看中了楊老大，楊老爹便急著操持給楊老大成親的事。”

她頓了頓：“結果是個大烏龍，昨兒才知道村花姑娘看中的是柳二哥，她以為柳二哥是楊大哥……”

“啊！”明雅意震驚出聲。

“還說楊老大年紀大長的糙……總之就是看不上。”關紅瑜唉聲嘆氣。

明雅意有些無語，楊鷙長的一點也不糙好吧，雖然面向有些兇，但五官立體，鼻梁高挺，端的是男人味十足啊。

“楊老大不是說要離開嗎，怎么他家里還是不停給張羅啊。”明雅意不解。

再說，楊鷙也不是那種聽話的人啊。

“我看楊老爹就是想把楊老大留下，他拿出楊老大的祖母的靈位來逼迫楊老大，說楊老大早點娶妻是他祖母臨終前的遺愿。”關紅瑜嘆了口氣：“聽村里說楊老大小時候是被祖母帶大的，他也只肯聽他祖母的話。”

明雅意也了然，怪不得楊鷙到現在還沒有拍拍屁股走人呢。他一直是個重情義的人啊。

關紅瑜指著在人群里忙里忙外的一個身材壯實黑膚色的姑娘：“這位是鐵匠家的春華姑娘，是楊老爹和鄧氏給楊老大張羅的第二個姑娘。”

“聽說很能干勤快好生養……”關紅瑜這幾天在這楊家村，聽那些街坊鄰居的說話，便學了她們的語氣說給明雅意聽。

“若不是年紀大，估計也看不上楊老大。”

明雅意眨眨眼，看到楊鷙出來，那位春華姑娘一個健步上前，一巴掌拍在了他的肩膀上，就算是強壯的楊鷙也生生給拍了一個趔趄。

“你這渾人，怎么能干這樣的事，把爹氣壞了，可咋辦？”春華聲音如洪鐘，如今辦二牛的“喪事”，儼然以大嫂自居了。

她瞪了一眼楊鷙，眼里要說愛意，也沒多少，倒像是多年的老夫老妻一般。

春華也曾私下里和自己在村里的小姐妹感慨，若她還年輕，自然也是喜歡那般白皙瘦削文質彬彬斯斯文文的讀書少年郎。

可她這人太能干了，家里人舍不得她早嫁人，硬是蹉跎到如今的年紀。也只能嫁給同樣年紀大的光棍漢子楊鷙了。

明雅意吸了吸鼻子，可憐見的，在外面何等的英雄，那么多年輕女子都往他身上撲的楊鷙，如今回了自己的家鄉，怎么成了冷飯了。

她都替他不平，甚至心里升起一絲怒意。

這些個女子，真是天真，那些個小白臉有甚好的，書本子里面薄情寡義的，不都是這種？

“滾！”楊鷙煩的要死：“少在老子面前充孫子，什么玩意兒！”

“楊鷙！你怎么能這么說我，我小時候還跟你一起在河里放過鴨，看你光著屁股蛋……”春華毫不留情，叉腰開始數落楊鷙的短。

“閉嘴！”楊鷙咬緊了后槽牙。

“老娘偏不！”春華跺跺十寸大腳，抬手竟要去擰楊鷙的耳朵。

楊鷙眼中的寒光一閃，春華的脖子上瞬間被指了一把寒光逼人的劍。

他是真的動了殺意，春華只以為他還是以前那個光屁股蛋被楊老爹拿鞭子抽的熊孩子呢，如今渾身散發的殺意，讓春華瞬間面如土灰，大冷天的一道冷汗順著額角流了出來。

前來吊唁的街坊鄰居，也都打了個寒蟬，躲得遠遠的。

“以后再敢挨老子，老子砍掉你狗頭！”楊鷙冷冷的警告道。

那冰冷的劍鋒收回的瞬間，春華被嚇得跌倒在地上，半晌之后才反應過來，一骨碌爬起來跑回家躲著了。

“你來這做什么？”楊鷙早就看到明雅意了，此時揉了揉眉心，冷顏大步走了過來。

明雅意頓了頓，在這種時候，她實在是無法開口跟他借錢啊。

楊鷙看她猶猶豫豫的，轉頭就走。

“哎……”明雅意趕緊把他叫住：“我，我想找你借錢。”

就知道，楊鷙的脊背僵了僵。

“去那邊說。”楊鷙咬咬牙，聲音淡淡的傳來。

明雅意趕緊跟了上去。

財不能外露，這楊家村的人，包括楊老爹都不知道楊鷙有錢，還以為他在外面混不下去了回來的。

他們來到河邊。

楊鷙盯著河邊看了好一會兒，也不說話，明雅意也不好再提，就有些不安的等著。

最終楊鷙像是想通了什么主意，抱著膀子回頭：“你借錢干什么？想借多少？”

又看她看自己的可憐同情的眼神，不僅覺得好笑，呵了一聲。

“我想買個宅子，需要一百五十兩銀子。”明雅意心一橫說道，這虱子多了不怕咬。

反正也是借錢了，不如再多借一點，否則買完了宅子，手上一文銀子沒了，也是麻煩。

“什么宅子這么貴？要近三百兩銀子，你不會被人給騙了吧。”楊鷙皺了皺眉。

小白眼狼不存錢，走的時候他估摸著手上能有個二三百兩，然后在路上，她又忍不住買些有的沒的，大約得花了五六十兩這么多。

這次找到外婆家，看到那一家人的窘迫，一定又少不得買買買。

這么算來，她手上最多還剩下不到一百五十兩。

再跟自己借一百五十兩，這宅子可不得三百兩嘛。

明雅意臉通紅，小聲道：“沒有那么多，宅子大約得二百兩啦。”

楊鷙一下子明白了這小白眼狼打的小算盤，敢情是拿他的銀子買宅子，她自己的銀子留著慢慢花唄。

楊鷙真是被她給氣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