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日風光大勝。
霍刀才剛解決了岸上的事情,登上船,路過酒庫門口,忽見酒庫門開敞,侯爺里面走了出來。
身上穿的齊整倜儻,離近了,還能聞見濃烈襲人的酒香。
“事情辦的如何了?”
沈卿司面色有些陀紅,尤其是右臉,隱隱約約好似有一個小巴掌印兒。
只是這念頭一處,就被他自己立刻否決了。
誰敢打侯爺?
再看侯爺如今通身散發出來的舒暢與自在,更是確定自己想法的錯誤。
“回侯爺,已經妥帖。農女和其父已派人送回,那幾個作惡的,都處理干凈了。”
沈卿司適才喝了不少的酒。
又經歷了一場惹他發狂到失去理智的情愛。
她那結實的一巴掌和些許咒罵還言猶在耳,卻一點沒有破壞他的好心情。
甚至。
那時候,還增加了些許的情.趣。
......
適才他喝的,才是真真正正的——女兒紅。
江風一吹,酒意微微有些發散。
腦海中頓時滿是她羞憤至極、甚至真的躲到空酒桶里,又被他整個拎出來的可愛模樣。
忍不住輕輕哂笑出聲。
霍刀有些茫然的瞥侯爺一眼,并不知他因何發笑。
便是他封侯拜相之際,也未曾見他這般心情舒暢。
而霍刀還有一件事情不明,那就是侯爺雖心懷天下,卻不是個愛拔刀相助的性子,怎么會突然管起這樣閑散的小事兒來?
直至他瞥見酒庫門后忽然露出的一方粉色小鞋。
心中,便一下都明了了。
原是她。
沈卿司也聽見了背后的動靜,笑意一時全無,一個冷冽的眼神,霍刀便識趣的低下了頭。
沈卿司已快速回身,緊緊關上了門。
“醉了還鬧些什么?老實待著,一會便有人帶你。”
說完,窸窸窣窣的聲音果然沒了,他才放下心來。
“走,隨本侯去議會。”
她聽見那變態的腳步遠了,可自己的腳卻更加不聽使喚了起來。
這還是她第一次喝醉。
她明明不會喝酒,他偏要一口口的親自渡給她!
這還不夠,又從她口中、身上,奪去不少的酒!
如今她渾身上下,幾乎沒有一處不散發著醉人的酒香了——
那細密密的酒杯他涂滿了全身,全都順著毛孔,鉆進了她的骨頭里,直教她骨酥魂醉。
腳步虛浮著,竟連自己的鞋子都只找到了一個,將就的穿上了,可另外一個卻怎么也找不到了。
“天殺的沈卿司,怎么、怎么天雷還不劈你腦袋!?”
她醉的實在是糊涂,站又站不穩,衣衫穿的也是七零八落的。
此刻倚在一個結實的酒桶上,攥著他塞給她的一塊玉碎牙,直恨的牙癢癢!
“趕明兒個哪日,本姑娘給、給你下個不能人道的藥!叫你欺負人...”
...
“整天折磨本姑娘,早晚、早晚叫你跪在我面前為你自己所做的事情,哭著請罪、求饒!”
...
“敢欺負我?沒、沒你好果子吃!”
...
“等我找到機會了,我還跑!跑到你上天入地都找不到的地方!...”
她罵的大聲,全然不顧是不是有人在巡邏或者有人聽見。
邊罵著,還邊不爭氣的掉著淚珠子。
“沈卿司,你憑什么這么折辱我?就憑你是侯爺我是婢女?難道我就不是個人了嗎?呸——我不服!我永遠不服!”
這樣的話,她清醒的時候絕對不會說的。
可她此刻醉的實在是糊涂,出走被抓住后的失落和冤枉她清醒的時候還能開解自己,還能忍著,可一旦醉了,這些個情緒和話兒,全都不由自主的冒了出來。
她以為這些事情她早過了、翻篇兒了。
可是,真真切切的眼淚告訴她,并沒有。
就像過去的很多情緒,并沒過去,只不過是被她壓在心底,故意不去聽。
她也不知過了多久、罵了過久。
只等那酒勁兒一撞上來,便倒在地上,昏睡個不知人事。
這樣荒唐的事情,好歹也只有這么一次。
這一路,他倒是安分了起來。
沈卿司總是這樣。
人前的他,克己復禮又冷漠難以親近。
可只有她知道,他的浪蕩瘋狂與陰翳偏執。
后來的日子,他陪她賞了一路的美景。
二人也偶有說笑,倒也一路無虞。
也眼見著,她的憂愁淡了不少。
只是她撇去了過去在他身邊假裝的溫情和睦與深情許許,整個人清冷難惹了不少。
本來一日的水路,卻慢行了兩日,方到了侯府。
下了船,早有寬敞明麗的馬車等候,二人方上了馬車,慢悠悠地朝著侯府而去。
離了水路,她渾身自得的氣質頓失,又沾了苦澀。
這樣的苦澀,最惹憐愛。
車里有一橫榻,榻前置一翹頭小桌,桌上擺著一盞紅彤彤的石榴。
百無聊賴之際,她隨手撿了幾個吃了,石榴多水,迸濺的汁液染的唇瓣亮晶晶的鮮妍,如春雨后的蔦蘿。
“好吃嗎?”
她懶懶的倚在榻上,困意有些襲來,回答他的話都是懶懶的,“自己嘗去。”
沈卿司眉頭輕皺,才剛拾起一顆,又隨手放回。
望向她的眼神,讓她陡然失了困意——
“沈卿司,不要...”
她話未完,他已經欺身壓了過來。
外面貨郎們的吆喝聲她還聽得一清二楚。
“新出鍋的小磨香油,又香又細嘞!”
“糖粥糖粥,甜死個人兒的糖粥!”
“新鮮豆腐來嘍,熱騰騰的豆腐來嘍!”
“熱茶熱茶,解渴解乏!”
“草藥草藥,治病救人!”
她推著他一方的堅硬的胸膛,“你就不能去找別的女人?”
他一笑,“爺暫時還沒有這個想法。”
在他的唇落到她唇上的霎時,她用手隔絕,“沈卿司,給我個期限,讓我有個盼望。”
否則,這樣沉悶壓抑的日子,她不敢保證自己能否走的過去。
他定定的望著她,見她眼底清明,認真的執拗。
“一年。”
他吐出個期限,“一年。無論如何,本侯都會放你走。”
“好,我信你。”
她移走唇前的手,微微揚起那鮮艷雨滴的唇瓣。
似是邀請。
喉嚨上下滾動,他快速一添自己干澀的唇瓣,猛然擒住她的。
卷著那尚帶汁液的兩片,反復的品味蹂躪。
這石榴非但絲毫不帶酸氣,卻很甜。
甜的他都不舍得放開。
大手一掃,那翹頭桌上的茶盞與石榴濺落一地。
他反手將她推在上面,黑云壓城的欲眼,將她卷了進去。
直到他的手抓住她的小褲的時候,外面響起熟悉的聲音。
“侯爺,該去了。”
她還失神的躺在那兒,那厚重的車簾一撩,有風吹進來。
他已下了車。
霍刀手持韁繩遞給他,沈卿司翻身上馬,掠一眼那緊閉的車簾,迅速勒動馬韁,“駕!”
那匹馬兒,穿梭過熱鬧的人群。
如同劈開黑云的閃電,只朝著城外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