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勝的尸身被拉回王志眼前的時候,已經殘缺不全。
那慘狀令人觸目驚心,空氣中彌漫著血腥與死亡的氣息。
“我弟弟的頭,在哪。”
王志站在那冷冰冰的尸體前,聲音低沉而壓抑,仿佛從地獄深處傳來。
他渾身冒發著恐怖的氣息,那氣息如寒冬的暴風雪,讓人幾乎不敢接近!
“回、回稟督主,我們去的時候只發現了左將軍的尸體,可小的們尋遍了整座峽谷,也并沒有找到上將軍的頭,估摸是峽谷里的餓狼,將頭給...將頭給吃了...”
那回報的人聲越來越小,后面的話幾乎都要聽不見。
此刻他跪在地上,身子顫如篩子般的厲害,額頭上豆大的汗珠滾滾落下,他深知,王志此人心狠手辣,變臉比翻書還快,說不定他就要因此事被遷怒,丟掉性命也未可知!
那可是督主的親弟弟啊!
而且是唯一的,一起從小長到大的親弟弟啊!
此刻,他簡直覺得,自己的腦袋也要跟眼前的這具殘尸一樣,要分割兩地了!
“督主饒命啊!是小的辦事不力,是小的辦事不力!還請督主責罰你!”身邊的人全部都跪倒一片,討命般的向王志求饒,他們的聲音顫抖著,充滿了恐懼和絕望。
而一直握在王志手里的那把刀,一直未曾見血,那刀在昏暗的光線中閃爍著冰冷的光芒,仿佛在等待著飲血的時刻。
“本就不是你們的錯,此次敗仗,均在那個逃跑的叛徒!”王志的聲音充滿了憤怒和仇恨。
“督主那人我們抓回來了!此刻就在外等候您的發落!”
還沒等王志發話,那人就已經機靈的利落起身,飛速出去,將此前逃跑的那個叫趙想生的給連拖帶拽的到了跟前兒,一記狠腳,踢在了那趙想生的膝蓋窩里。
這腳力度實在是大,痛的趙想生登時就跪了下去,頓覺自己的膝蓋都已經被踢碎了!
即使他逃了這么久,甚至已經逃到了別的州縣,可不知王志的人到底是怎么找到他的,不出兩天的時間,他就被抓回了這里。
看著眼前斷頭的尸首他倒是唬了一跳,“這是誰!...頭呢?”
可是,再當他打量此人的裝扮與身量之時,登時嚇出了一身的冷汗!這人不是左將軍王勝,也就是王志的親弟弟還能是誰!?
直到他偷偷抬眼看見王志那目眥欲裂的雙眸,此刻想生的心,便死透了。
看來這一次,無論他多么想生,都不能活著了,真可惜大母給自己取得這個名字,還是逃不過他早逝的命運了...
“說,你為何放走那小畜生!害的我們大敗,左將軍都因此丟了性命!”王志的身邊的近衛怒喝道,那聲音仿佛能將人的靈魂都震碎。
“督主冤枉啊!天地可證!我只是逃走了,我走的時候那孩子還有氣呢!難道那大夫沒給那孩子醫治嗎?...哦對了!您說是我放走了那孩子,我道卻是那大夫和沈家軍里應外合才是!”趙想生一時間不明真相,說話顛三倒四起來,面對著死亡的威脅,只會拼命地為自己開脫辯解,哪里還有什么邏輯。
“對對對!定然是那個大夫做的!小的只是怕這孩子要病死了的話被責罰,這才豬油蒙了心,逃走的!卻并沒有做出過任何背叛督主的事情啊!請督主明鑒!”趙想生聲嘶力竭地呼喊著。
“純粹狗放屁!”那人怒不可遏,趙想生下一刻被狠狠的踹倒在了地上!
“那大夫早就死了!要不是你殺了大夫又放跑了那孩子,你為何要逃跑?...別告訴我,是那個半死不活的小孩子將那大夫殺了之后逃跑的!趙想生,你當我們王家的人都是傻子不成!嗯!?”
問責的話語如連珠炮般射向趙想生,趙想生此刻就是渾身長滿嘴也說不清楚了!
他早早的就逃跑了,哪里知道后面發生了什么事情!他怎么能知道,那口吐白沫不停抽搐的孩子竟然沒死,那六歲的孩子甚至還將一個大夫給殺了,然后偷偷的逃跑了?
此刻,趙想生哭的像一條狗一樣,跪在地上爬向唯一能救他命的人,不斷磕頭,“督主明鑒!不是我啊!我不是叛徒!求督主給我一個將功補過的機會啊!求督主...”
一道寒光閃過。
咕嚕嚕,那帶血的人頭,滾落在了早已僵硬的王勝尸體旁。
鮮血濺了一地,仿佛一幅血腥的畫卷,所有人心驚膽戰、風聲鶴唳,未有冰雪,卻已寒透血液。
“弟這蠢貨,是哥哥送給你陪葬的第一人,你慢些走。”
王志抬手抹去自己臉上被噴濺的鮮血,蹲下身子,朝著那無頭尸體承諾,“你放心,哥哥這么疼你,黃泉路上,定然不會讓你孤獨。”
話音未落,那才剛砍掉趙想生腦袋的劍又揮動兩下,他身邊的那兩個絕色女子轟然倒下!她們的臉上還帶著驚恐和絕望的表情,生命就這樣瞬間消逝。
“這兩個你不是惦記很久了?”王志拍了拍那尸體上的塵土,猶如王勝還活著的時候,“過去是哥哥吝嗇,如今,這兩個就都陪你上路罷!”
外人看來那樣絕情冷血的殺人魔王志,竟然也有淚流滿面的時候。
這一瞬,他的腦海中回憶起了很多的往事。
小時候他家里很窮,父母為了活命就把他要賣進宮里,是這個原本不用進宮的傻弟弟死活非要跟著自己。
他說,“哥哥,他們都說凈身很疼,別怕,弟弟陪你!”
那稚嫩而堅定的聲音仿佛還在耳邊回響。
那時候,他才不過八歲。
卻也因為凈身,他燒燙了整整七個日夜,差點死在那個破舊冰冷的草屋子里,弟弟自己忍受著痛苦,日夜守在他的身旁,為他端水送飯,照顧他的一切。
再后來,他總是一次次的為自己與其他太監宮女打架出頭,明明自己才是那個哥哥啊。
就連他的右手無力形同虛設,也是他為了自己與領頭太監打架所致。
王志翻開他的手臂,那右手的筋骨之處,陡然生著一條恐怖深刻的疤痕——
這一刻,王志跪倒在弟弟的殘軀面前,身子弓成蝦子,抖動的不成樣,淚水從他的眼中不斷涌出,滴落在冰冷的地面上。
“沈卿司,我定然以你之血,祭吾弟之亡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