轉眼,桑桑已經在沈卿司的身邊待了整整一個月。
沈卿司的身體比她預料的還要精壯些,才過了一個月竟然就已經能夠正常行走,身上雖然還有很多未退的傷口,可只要繼續每日換藥,估摸只需再一個月,基本就都會好得差不多了。
自從他身體好一些之后,每日出門的時間也長了起來,雖然每天都還是有很長的時間和桑桑相處,可桑桑終歸有了些自己的時間。
夜晚的時候他執意要和她睡在一個屋子里,她自然是不同意共寢一榻的,他也有法子,就在她的床旁又搬來了一個不大不小的榻,他那樣高的個子也不嫌小,擠擠地睡在上面,美其名曰動心忍性。
曾幾何時,他們的身份就這樣悄無聲息地對調。
“你真的打算再困我一輩子?”突然,本應安眠的她忽然問道。
沈卿司此刻正望著她纖細的背影,一頓。
“或許我做的這一切還不夠,可桑桑你相信我,我已經和過去不同,我也一直在探索思考我們以后的相處之路,但無論如何,必不是如同過去一般只是囚禁你,桑桑...再給我些時間,讓我再想想...”
他何曾看不見她整日的郁郁寡歡,他何曾不知道她不同常人是個有心計有抱負的女子,她的醫館聲名遠播,不需要他多么費心的去調查,永州人對于一個外地女郎中開的這個趙俞醫館是無人不知無人不曉。
他的桑桑就是這樣的優秀,即使沒有任何男人的幫助,也照樣能把一個原本只屬于男人的領域的醫館做得風生水起。
越是這樣仁愛勃發的桑無憂,就越讓他焦躁,就越讓他不忍放手。
他怎么能不愛她?
可若是越愛她,就越不舍得她離開自己。
可若是越愛她,就越不舍得看她整日悶悶不樂...
這是多么矛盾的前因后果,他愛她,要擁有她,可也想要擁有的是快樂的她,是幸福的她...
“我知道你在乎的是什么,趙俞醫館我早已經派人去打理了,一切都是按照你原來的法子,不以貧賤相論,只以病患為一,你且放心。”
那個攏在夜色里的單薄身影微微一動,卻終究是沒有轉過身來。
他有些落寞。
無論他怎么安慰自己,可他也是個男人,且是個貪心的男人,又怎么會不希望她對自己的態度有所改善?
許久,就連他望著她的背影都要陷入夢鄉之時——
“多謝。”
聲音微弱細小,卻足夠掀起波紋,撩動沈卿司一顆動容的心。
他無聲地咧了咧嘴角,“你我夫妻,何須客氣?”
一夜無話,他卻偷偷握住她脫下來的衣衫一角,帶著笑意,入了美夢。
次日,天微微亮,侍女們便進門服侍桑無憂梳洗。
手腳利落的小丫鬟已經把干凈的白巾子沾濕在溫水之中又擰得半干,恭恭敬敬地遞到她的面前,“夫人請凈面。”
......
“夫人請漱口。”
“夫人請吃朝食。”
“我再講一遍,我與你們主子沒有任何的關系,更不是你們的夫人!以后再不要胡亂攀名——”
可這幾個丫鬟恍若未聞,仍舊我行我素,“夫人,請凈手。”
.....
她算是明白了,這些人是只管執行沈卿司命令的,是不會與她溝通的,便也放棄了這個念頭,從那以后整天被她們追著叫“夫人、夫人”的沒完。
及至熬到夕餐之時,今日的飲食卻與往日大有不同。
本來挺大的房間里被臨時多擺放了七八張桌子,上面一個個的食物各色琳瑯從不雷同。
雖然過去的沈府每當招待客人的時候排場要比這還要大上許多,可過去她只是一個伺候的丫頭,又哪有機會去一一品嘗這么多的珍饈美味?
眼前的十張桌子上的珍饈,竟是她從未吃過的豐盛牌面。
“這是何意?”她拉住一個送菜的小廝問道。
那小廝面生得很,除卻他,身后還有七八個小廝正繼續地一個個往桌子上菜。
“夠了,這些根本就已經吃不完了。”
那被拉住的小廝笑道,“夫人你放心吃就是,這是您夫君特意給您訂的天下第一居的大菜,說是府中的廚子做菜一個味道,怕您時間長吃膩了,這才要給您換個口味呢!要我說夫人,您和沈大人還真是伉儷情深啊!”
這小廝本就是廚樓里伺候人的小二兒,說起漂亮話來簡直是口燦蓮花。
見眼前這個絕色溫柔的夫人還要說些什么,小廝忙道,“夫人節儉是好,這些不要說您一個人,便是一百人也都難以吃得完,可貴重的并不是這些飯菜,而是夫人夫君對您的一片真心不是?偶爾奢侈一把,那也是別樣的夫妻情趣,雖然沈大人身邊正有佳人,可仍舊對您不忘,不正好顯示了您的正房地位,外面的小鬼兒哪里能撼動您的地位,您說是也不是?”
沉默是金。
有時候人一話多,再精明的人也會露出馬腳。
這小廝本是想多說些好話,從眼前這個美娘子面前展示一下自己,再得些賞錢,卻不知不覺就把一些雇主本不想透露的信息給流了出去。
“他身邊現有佳人?”
小廝一聽不好,忙跪下扇自己的嘴巴,“小的說錯了,請夫人不要責怪,根本沒有的事兒!沒有的事兒!”
怪不得沈卿司今晚早早的就派人說今晚不回來了。
并不是她要爭什么,只是他一貫以自己深情自居,還說什么自從自己不在他身邊以后他就當和尚整整六年什么的荒唐鬼話。
沈卿司在那方面的強烈需求沒有人比她更清楚,想當年他們好的時候,他幾乎每晚都要纏著自己要個沒完,她那時候不勝其擾,甚至都曾懷疑過或許是沈卿司這個人在這方面有什么癮,所以才這樣的頻繁。
她怎么相信一個在這件事情上有癮的男人,會為了自己,守身六年?
瞧瞧這才幾天,就已經憋不住,去夜會佳人去了。
細想想也是,這些日子沈卿司確實有好幾天都是宿外的,想必都是和佳人有約去了。
再瞧瞧這些所謂的珍饈美味,她心里有一股說不上來的別扭和膈應。
“來人,把這些都給我撤下去,大家都分了吃罷!”
......